有点要把这些年来没讲的话一股脑说个遍的架势。
笑闹间,保姆端了碗汤药过来,墨般的黑色,满满的中药味道。
陈若不解。
“你自小身子就不是很好,例假也不规律,前不久认识了个中医,我就给他说了你的症状,他说你这是典型的气血虚。我想着你也快来了就买了贴药,这种病状还是要靠中药慢慢调养。”
陈若看着那乌漆麻黑的药面露难色。
她很怕苦。
“什么怪味啊?”坐在远处的付思思放下手机,皱着眉看她的方向。
“是中药,我想着给小若调理调理身子。”江彤解释,抱歉地说。
“难闻死了,不能回房间喝吗!客厅喝这东西也不怕熏到别人!”付思思站起身,抱怨了几句就拖着鞋子上楼。
江彤有些尴尬。
陈若拍了拍她放在大腿上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
拿起桌上的那碗中药。刚刚煎好的滚烫的中药味道更加苦。
她暗暗在心中下了个决心,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苦到几乎掉眼泪。
刚喝下去陈若皱着眉说不出话来,江彤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都没准备什么漱口的东西。
“妈给你去找个橘子过来。”
江彤站起身,突然又顿住。
陈若手边放了一颗糖,草莓味的。
她来不及反应,喉咙里糊了一层苦味的东西,实在难受,用嘴咬开糖纸就塞进去。
她甚至来不及看看那糖纸的包装。
是她从前很喜欢吃的一种糖,学校小卖部里就有卖。
她记得高一时候她常去买,后来就不买了,因为什么呢,哦,那以后苏瑞每天都会在她桌角放上两颗。
这种糖的草莓味很浓,又有些酸,一下子激得她分泌出很多唾液,冲淡嘴里的苦味。
“还要吗?”
一个低沉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若来不及回头,手里的糖纸就掉落在地。
第65章 第 65 章
是苏瑞。
一身笔挺的西装, 手里两颗一模一样的粉色包装的糖,形成鲜明的反差。
糖渐渐在嘴里融化,外面一层是浓浓的甜味, 越到里面酸味越来越突出, 口腔越来越湿润。
只是眼睛怎么好像也跟着湿润起来了呢?
“不要了。”陈若声音有些变化,不知道是哽咽还是什么, 更加的软,“谢谢。”
苏瑞没有说话, 把手心的糖重新放回口袋, 朝江彤点点头就走出房间。
江彤看着沙发上的陈若, 一副失了神的恍惚样子。
叹了口气。
“你还喜欢他?”
陈若不敢眨眼,怕眼泪会掉下来,用手心盖在眼睛上使劲按了按。
摇摇头:“太苦了。”
词不达意。
——你为什么哭?
——药太苦了。苦得要掉眼泪。
有句话是这么讲的。
一个人在你心里放了场盛大的烟火, 剥夺了你下半生安于平凡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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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川市商业区的边缘一角有一家颇为热闹的酒吧,没有那些胡里花哨的灯光和装饰,反而文艺十足。
前几年钟昊家里破了产,不过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卡里还有一些存款便开了这样一家清吧。
“你今天怎么来了?”钟昊开了两瓶酒手里捏着两个玻璃杯推开二楼露台的玻璃门。
苏瑞手指盖在眼睛上手肘撑着桌面懒散坐着,听他问也不回答。
露台的位置是整个酒吧中最好的,平常都需要预约才可以, 穿过玻璃门可以直接看到一楼中央宋词在唱歌,一旁调酒师周围围着几个身材姣好的美女。
“我听宋词说,她回来了?”钟昊又问。
“嗯。”
苏瑞终于把盖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视线朝宋词方向瞥去。
“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过去的事, 苏瑞忍不住皱了皱眉,眼睑稍沉,他吸了口烟。
“是我对不起她。”
当年的事除了当事人,就连宋词钟昊都不太知晓,只知道陈若突然转了学再无音讯而苏瑞一夜之间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他就浑,但起码有个人样,还是挺注意形象一人,可自从陈若走后他整个人便灰败下来,干什么都没精神,钟昊那时候还听到女生议论说苏瑞没以前帅了。
其实倒不是说他真变丑了,无非是从前他身上那股子桀骜不驯、不可一世又格外阳光的气质消失了。
钟昊盯着他看了会儿,倏尔一笑。
不由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最后能治苏瑞的还是只有陈若一人。
原因很简单,从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来。
苏瑞今天打了发蜡。
从前除了参加重要活动有专人为他打理以外,来这酒吧可是从来不会抹发蜡的。
他总算又开始倒腾自己了。
那些年少不惧碾压的鲜活,掷地有声的诺言都在这个夜晚悄悄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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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不然怎么就靠这么一颗糖就让陈若有些想不起来过去那些糟心事了?
只是,有些往事却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了。
比如在木一吃的那杯草莓沙冰。
比如抽屉里的苹果和唇边棉花糖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