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娥就这样被拽走了,临走时她还犹自不忿小宝、又是小宝!怎么每次她献殷勤都有小宝来碍事!殊不知小宝只是罗老太的一个借口罢了,不然如果孙女勾引孙子房里客人的事情传出去,她在这个村里还要不要做人了?
罗老太骂骂咧咧地孙女锁进房门后,在床上躺着,想起最近这孙女胆大妄为的行事作风,再想想村里人难听的闲言闲语,难免心烦气闷。
第二天就把大房两口子找来,还有没等殷玉娥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就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几人商讨殷玉娥接下来的事情。
主要是他们仨讨论,殷玉娥负责听。
谁让家里每个人都有事,大孙女听话懂事,一边忙活家里事还在读高中,听学校老师说成绩很好,怎么个好法,老太太大字不识几个,说不出来,只听到老师说的,如果这一年成绩稳了,上大学不是问题。
天哪,读大学!罗老太惊了,她本来想大孙女读个专科就不错了,这年头专科生出来国家都给分配工作,何况是大学生,国家还给补贴和奖学金呢!未来可是有保障的啊,他们就算没钱,砸锅卖铁也要给成绩好的大孙女砸去念大学。
高考恢复后文水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啊,说出去多风光啊。
而小宝,她早上听那少年说,等小宝年纪大一点,带小宝去城里读书,还提到什么拍电视当大明星,罗老太当时一听,碗都摔了一个,晕晕乎乎的差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刚想拒绝,少年就正色道“老太太,小宝是我的救命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要不是小宝给我吹的那几口气,你们看到的也许是我的遗照了,我不能不报答小宝。小宝很聪明,我看他早上在院子里唱歌,很适合走这条路,等以后人人家里普及电视机了,小宝就出名了。”
其实早上殷明麓在叠被子,嘴里唱着哼着走调的儿歌,“这里是座城,这里故事多,朋友你来做客,听我唱首歌,啦啦啦啦~”哪怕全程不在调上,他也唱得十分兴高采烈,分外有感染力。
仿佛四周都暗了下来,舞台的灯光就只聚集在这献唱的孩子身上。
少年听得有点感动,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越发觉得这孩子像一枚小太阳,活力四射的样子格外有魅力,很吸引人。于是便找了家中能当家做主的罗老太商量了,当然是以报答为名,本来罗老太听小宝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犹豫着。家里人也许都这样,孩子有出息很高兴,可是离得远了又忍不住想念,不想孩子去了。可是为了孩子未来有出息,又不得不放手。
“我不会带走小宝的,他还是文水村的人,我只是偶尔来看他,接他去城里见见世面,拍拍戏。”这孩子年纪还小,离家人近点也有好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罗老太肯定再不舍,也应了下来,她也不想以后孙子就是个当泥腿子、种田的命。
这下子,家里让人操心的就只剩下殷玉娥了,早两年还读书,但因为脑子不好,实在不是那块料,就从学校里退出来了,在家里帮忙做事。
眼看着这孙女年纪越来越大了,总在家里游手好闲也不好,罗老太便把这孙女的事情提上日程,开了个小小的家庭会议。
大房媳妇提议孩子回去读书,老太太想也不想地否了“现在回去读书肯定不行,早两年刚放开考试,难度还没那么高,她不学好,现在回去打基础,学校老师肯要她?”
殷玉娥插嘴“我也不想回去,课本上的知识我早就忘了,回去还得从头学起,多费事啊。”反正她一年后就可以顶替她姐的名额上大学,何必还辛辛苦苦读一遭。
“那你就给我去工厂里上班!”罗老太张嘴想骂,家里人都在为这孙女发愁呢,她倒好,依然态度吊儿郎当的。“我给你联系了一个纺织厂的活计,是你张姐退下来的岗位,你要是去了,一个月有二十五块钱呢。”工资是按工时计算的,要是勤快点的,还不止这个数呢,于是这岗位好多人挤破头了要,要不是罗老太跟厂里的张姐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家还轮不上呢。
“是南边那个纺织厂吧,我打听了,工作三年还包分房呢,平时也可以开伙自己做饭,不用吃员工食堂。”大房两口子一听很满意,开始盘算开了,帮闺女算算这一年下来能攒多少钱。
别说一个月有二十五块钱那么少,就说是去工厂,殷玉娥就不会去,她马上就拒绝了“我不去!”去这种工厂当女工,没前途还迟早要下岗,工资还低,她为什么要去?
所有人都呆了,这么好的工作,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去的,还都给你联系好了,你居然不去?
殷玉娥的爹一听,也拉下脸了,“这么好的工作,你为什么不去?你不读书又不去工作,你想干嘛?”
“我”殷玉娥语塞,她总不能说,重生是老天爷给她的第二次机会,不是用来让她碌碌无为一辈子的。她想等上了大学后,跟秦茂去城市里打拼吧,这可比去厂里当工人好多了。这时代的浪潮就是如此,工人舍不得铁饭碗,但是一些有远见的人顺应潮流,辞职下海、经商挣钱,最后闯出一番成就。
她也知道,这些话是真实的,但现在说出来,有多么的异想天开,于是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在家人看来,就是这闺女想偷懒了,于是开始骂她,听得殷玉娥烦躁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些落后时代的老古董解释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