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殷玉娥就瞧上了?这样的组合,怎么不让人意外?秦家老汉闻言倒是大喜,拍着自己的大腿道“好啊好啊,这姑娘真是有眼光,我们家秦茂虽然皮相不突出,但也是个能干活的。”鼓动着殷家快把闺女便宜嫁过去,顺便倒贴一笔不菲的嫁妆过来吧。
罗老太去晒个谷子、择个菜,都有嘴碎的婆子调笑道“哟,红梅,是不是要喝你们家玉娥的喜酒啦?什么时候摆酒席啊?我们村今年好久都没热闹了呢。”
“是啊,转眼看你们家小宝这么大了,玉娥长大了想嫁人也说得过去。”
“是啊是啊,快办酒席吧,别提前被人搞大了肚子,那就不好听了。”“吓,王婶你别吓我,我家要有这样上赶着作践自己的闺女,我早就打死她了。”
气得罗老太回了家都拼命用眼神剐着二孙女,觉得脸都丢大了,骂了她一顿后,提也不提这件事。
本来殷玉娥还自知理亏,暗恨那些村里的小贱蹄子出卖她,走漏了风声,但是吃饭时候就有些受不了了,村里的伙食常见的是什么?苞米棒子、干巴巴的白馍馍,搭配一小碗咸菜、腌制的小鱼干,松软的糕饼也就罗老太心情好的时候蒸一蒸,大部分时候吃起来都要卡喉咙,让后世习惯了精粮细粮的殷玉娥,怎么能吃得下这种粗糙的五谷杂粮。
她恨不能马上就熬到姐姐高考,她就能上大学了,嫁到秦茂家,小两口凑些钱,马上去城市发展。
现在距离她姐高考还一年呢,她得暂且能耐。不过这一年里,她可以先跟秦茂先接触着。可她一直追求着,秦老汉挺喜欢她,秦茂本人却对她不冷不热的。
她一边皱着眉,一边心中警铃大作,心想秦茂不会心里有人了吧?殊不知秦茂跟上辈子不同,他也是这个年代的男人,骨子里有传统观念上赶着的女人不正经,不矜持。他虽然感动对方对自己的付出,时不时帮衬他们家,但他骨子里依然瞧不上这种女人。
时间也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吊着。
很快距离殷明麓落水一个月过去了,罗老太今天又在虔诚地烧香,供桌上摆放着一盘玉米饼子,和两小杯粮食酒,面上十分严肃,结果殷明麓凑过去听,殷明麓凑过去,却发现罗老太嘴里喃喃自语的是“感谢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感谢文水河的水鬼没有把人抓去,现在我孙魂魄健全,头脑清明,一月期限已过,想来身上阴气已经全去。”
殷明麓无语了一下,难怪之前他刚好的时候,罗老太三申五令他起码一个月不能靠近河边,他还以为对方是教训他爱玩,结果是在搞封建迷信,觉得水鬼还会把他抓去。
“请各位神仙继续保佑我孙小宝身体健康,平安顺遂,读书会有大造化,遇事会有大福气,能鲤鱼跃龙门,光耀我殷家列祖列宗。”
后来便是许愿了,罗老太自己拜完还不算,还点了三根香,递给殷明麓,让他小脑门跟着拜拜,然后神神叨叨地道“小宝,你出生那年啊,奶给你找了算命的,那算命师傅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但你命中注定会有一劫,渡过了你就是锦鲤加身,做啥都会心想事成、遇事都会逢凶化吉,未来有大成就,迟早光耀门楣;如果渡不过呢要么早夭,要么碌碌无为。现在可好,你把劫渡过了,未来肯定有大出息!快来跟奶拜拜神仙,你瞧你跟那年画上抱着鲤鱼的胖娃娃多像啊,一看就有福相。你要好好努力,未来争取出人头地啊!”
说着,就拉着殷明麓的小手,跟着拜拜。殷明麓顺便看了看那家家户户基本都会贴的年画,一时间觉得有些受伤,这年画上穿红肚兜的孩子明明比他胖多了。
殷明麓这名字不是老太太取的,她大字不识几个,祖辈上世世代代也是泥腿子,家里连本字典也没有,怎么会取这种复杂名字?她是提着一口袋白面找村里有文化的知青帮忙取的,现在那知青回城里去了。包括这有福气的锦鲤命,也是街头算命的跟她说的,说得言之凿凿,老太太当时瞅着襁褓中面容精致的小婴儿,才一月大那眼珠子就漂亮得跟葡萄似的晶亮,眼睛眨啊眨,怪可爱的。老太太立马信以为真,相信自己孙子是有福气的。
只是当时时局紧张,才没把这算命的事情声张出去。
一旁的殷玉娇“噗嗤”一声笑了,心想自己上辈子怎么没觉得呢,原来她的家人都是一群封建迷信分子,都说建国后不能迷信了,都破四旧了,还在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可见思想极其落后愚昧。
还什么锦鲤命?真是笑话!
村里的野鸡就是野鸡,还肖想什么鱼跃龙门。她可是知道的,自家这个弟弟,从小就野满大山跑,花钱进学校念书,学也学不进去,小学不到就辍学了,张口闭口只知道找家里人要钱,性子混账去城市里闯也闯不出个什么东西,刷盘子、拉火三轮都没人找他,最后只能去给人当小弟、当马仔,很快就死了,死前还让家里赔了一笔钱。就这种人,还锦鲤命?真是笑掉大牙。
明明混得还不如她呢。她们家人可别希望越大,最后失望越大,不然届时锦鲤命可不是什么赞美词而是活生生的笑柄了。尤其是她到时候嫁给秦茂的风光红火,和这个堂弟的穷困潦倒作对比,到底谁是锦鲤,还真的说不准呢。
不管旁人态度是什么,老太太始终深信不疑,尤其是接下来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应证,更让她坚信了,自家的小孙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