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麓眉头微微皱起,不着痕迹地躲开。表面上看着若无其事,但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他看了看原主的手,不管是骨节还是掌心大小都足足差了男人一大截,这是一双娇生惯养的手,一点也不粗糙,不沾半点人间烟火,指甲盖透着圆润明亮的粉白色。
这是一双孩子般的手,尤带几分稚嫩。
如果他没有判断错骨龄的话,这双手的主人还只是十二岁的小少年,身量还没长开。那男人刚刚那般冒犯的举动就有了犯罪的嫌疑了,更别说,男人刚刚与这身体的母亲看上去关系颇为亲密。
有了提防后,接下来漫长的旅程,殷明麓再没有给对方占便宜的机会,扮演了一个半句话都不说的闷葫芦。
他顺便接收了剧情,很快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哪怕是原主的母亲出言安慰,小嘴也比河蚌的壳还严实,吭了一声后便没了下闻。
所幸原主的人设就是如此,整个人安安静静的,有时候半天也不回说一句,因此也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长途旅行结束,到达了一个道路崎岖的山区。
导演组的人帮忙把行李箱提了下来,但其余家属早已准备好的水果零食却不让美妇搬下去了,工作人员义正言辞地称这是节目组的规则,不能为他破例。
美妇怔怔地收回了手,她的脾性一向是逆来顺受,规则在前,也不敢再为儿子争取一些权利。
男人把行李箱提到少年的脚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温声道:“麓儿,不要嫌日子苦,好好在山里生活两个月,学着长大,你妈妈和叔叔我们都会在电视机前看着你。”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用厚实的手掌摸了摸殷明麓的脑袋,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有不舍、有慈爱,在忠实记录的摄影机面前,做尽了一个用心良苦好长辈的姿态。
哪怕殷明麓半点反应也没有,也很耐心地做足了独角戏。
最后在扬起的烟尘中,美妇和男子坐着一辆价值百万的豪华轿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殷明麓和一干节目组成员。
面包车倒是留下来了,但却是供节目组使用的。
摄影师调整了一下机子,工作人员也在整理设备,殷明麓静静站在原地,表面上看着在发呆,实则重新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
原主跟他同一个姓名,今年十二岁,在首都市里念初一,然而却念的是那种特殊学校。这个班里的孩子大多在智力上有缺陷、或者身体有残疾,但同时又家庭富贵,首都里许多有权有势的豪门世家、上流社会成员的后裔,如果家中有小辈在身体上出了问题,都会送往这所学校,可以说这些孩子无一不是钱、权、势的代表。
这些孩子的父母长辈他们大多数也不是不爱这个孩子了,相反,还会因为他们出生时,被上帝在脸颊上多咬了一口,更加心生怜爱。
原主也是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他接受过测试,在智力低于常人,说话比同龄人慢,百以内的数学题,旁人一学就会,他却急哭了眼都掰不清自己的手指。家人才恍然发现这孩子在智力上缺了同龄孩子太多了,用普通人的话就是,这孩子是个傻的。
但原主很幸运,他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拥有爱他的父母,他们将他视若生命,像眼珠子般疼爱他,且倾尽了所有。
然而,就在五年前的冬天开始,事情有了变化。
殷父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却可惜英年早逝,留下原主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一个财富惊人的殷家,一个难扛重任的傻孩子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寡妇,怎么能不令人垂涎眼馋?
这一切根源的背后都来自一个男人的复仇,剧情有点像中国版的《欲望山庄》,十多年前,一个名叫韩世豪的小伙子眼睁睁地看着,心目中美丽高贵的女神与一名风度翩翩的豪门公子步入婚姻殿堂,心里充满了仇恨和自卑。
他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在海省投身商业,铤而走险、昧着良心做了一些勾当,通过十年的努力打下了自己的江山,这个出身贫微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商界新贵。
就像被上帝眷顾的宠儿,在事业有成的同时,他在年少时期无缘的桃花,在人近中年时却朵朵绽放。
他身边也有了无数的女人,性感迷人的秘书助理、清纯可人的娱乐圈流量小花、贤惠善良的远房表妹……甚至连家中的保姆都有一张清秀娇美、任君采撷的脸和火辣勾魂的身材。她们被他的魅力所折服,心甘情愿陪在他身边,哪怕他态度冷淡,也哭求着说出令人心动不忍的台词,“求求你不要分手,我只想像个小小的尘埃,依偎在你的衣服旁,我别无所求……”
面对这些失去他就不行的女人,韩世豪大为震惊和怜惜。在这些女人身上,他找回了多年前丢失的自尊和骄傲,但他的内心依旧空虚,哪怕再多的女人自荐枕席,他也无法遗忘多年前那抹纯洁美丽的倩影。
林舒芜,曾经的A大女神,也是他午夜梦回难以忘记的那个女人。
而在机缘巧合之下,他看到了抱着一个七八岁孩童参加家长会的林舒芜,那张脸庞依然清丽,宛若一个天真的少女,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对方过得很好,有可爱的孩子,有恩爱的丈夫,优渥的生活让她维持了婚前的精致,甚至更加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