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斯用略带担忧的眼神看着斜倚在沙发上的黑发青年,他那有些凌乱的黑发垂在额前,显得苍白的脸颊更加的惨白,眼下的青黑在惨白的脸颊上更加明显。
齐乐然用手捏着眉心,哑着嗓子问到“怎么样了?”
“齐昊轩的父母今天一早就到了医院,”虽然不知道事情具体来龙去脉的戴维斯明明知道齐昊轩跟齐乐然的关系,可是他却用了齐昊轩的父母这个称呼,而没有说你的叔叔婶子,就是想要把齐乐然撇开,免得他听了更加的难过。
齐乐然手上的动作微顿,却没有说什么,沉默的听着戴维斯接下来的话。
“按照医生的意思,齐昊轩的身体其实已经不行了,只是拖着一口气不肯离开,今天早上在见到自己的父母后,回光返照,拉着他们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就离世了,不过…”戴维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似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齐乐然终于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戴维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了。
戴维斯见齐乐然一副想要听下去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继续说到“虽然他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不过我能够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他心中的怨恨,我想,”戴维斯又看了齐乐然一眼,才又接着说到“他说不出话来对大家才都是好事。”
齐乐然没有说话,但是他明白戴维斯话里的意思,以齐昊轩的性格,如果他能够说话,那么他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斯特曼和自己的身上,而他自己却一点错都没有,他之所以会有如今的下场,都是别人要害他。
以他那个泼辣又不讲理的婶子费淑玉的性格,没理都要争三分,更何况从自己儿子嘴里听见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更要闹翻了天!
齐乐然的嘴角不禁沁出一丝自嘲的冷笑,亏自己还在这边为他难过,惋惜,人家那边却恐怕恨不得死得是自己!
戴维斯看出齐乐然面上的变化,微微垂下眼帘,再次开口说到“不过就算齐昊轩没有说出话什么来,他的父母却还是在医院大闹了一场,可是齐昊轩的病到底是他自己得的,总统先生又已经把他送进了那么高级的私人医院全力救治,所以最后他的父母也没有什么办法…”
齐乐然的眼角突然不受控制的微微抽动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他那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浑浑噩噩的大脑却始终无法将它准确的捕捉到。
“您没事吧?”戴维斯看着齐乐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忧的开口问到。
齐乐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低下头边揉着太阳穴,边低声问到“他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飞机票已经给他们定好了。”戴维斯简洁的回到。
果然,齐乐然对于这件事情的细节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在听到戴维斯的回答后,点了点头,有些烦躁的说“行了,你去忙吧,让人给我送杯咖啡来。”
“好的,先生。”戴维斯没有多话,答应着退了下去,这件事情毕竟是齐乐然的家事,而且还是极不光彩的家事,别人还是少掺和的好。
不一会儿,秘书将咖啡送了进来,齐乐然却只觉得胸中憋闷的难受,想了想,实在是无处可去的他只能端着咖啡慢慢腾腾的去了国家政府大楼的天台。
天高,云淡,和煦温暖的阳光照在坐在白色长椅上的齐乐然身上,原本应该是十分惬意的场景,可是却挡不住齐乐然复杂纠结的心情,他再次自嘲的笑了笑,第一夫人又如何,还不如做普通人时畅快,就连痛苦纠结时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发泄,对于他现在的身份,每一次出行都是兴师动众,每一次呈现于人前的异样,都会引起各种各样奇葩的猜测。
齐乐然将手中已经喝了几口的咖啡扭头放在长椅旁的白色木质圆桌上,视线所及之处,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条明显的黑色熏烤痕迹,那天晚上跟大家在这里开烧烤聚会时的情形猛然闯入了他的脑海。
模模糊糊间,眼前欢快的场景一幕幕闪过,斯特曼身着黑色的衬衫,卷起袖子站在烤炉前认真的烤着肉串…
斯特曼将烤糊了的肉串偷偷扔进垃圾桶后,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把自己抱在怀里,非要把手上的烟火抹在自己脸上…
笑闹着的两人身后挂在半空五颜六色的彩灯下,是迈克尔、瑞娜、詹妮弗和戴维斯开心的笑脸…
若有似无的笑声在齐乐然的耳边响起,他的嘴角渐渐上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段难得放纵的回忆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齐乐然坐在这里,就会情不自禁的陷入回味。
半响后,齐乐然的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起来,算无遗策的斯特曼啊!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明白过来,那天斯特曼之所以非要坚持在国家政府大楼天台上举办烧烤晚会的原因。
自己当上这个第一夫人后,不管遇到什么痛苦、难过的事情,都没有地方可去,除了这个鲜少有人来的国家政府大楼天台。
而自己原本就有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便会上天台发呆的习惯,所以斯特曼他就事先在这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美好回忆,让自己遇到痛苦难过的事情时,可以多想想那些美好的事情,多想想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