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兄这会儿已经将女裙准备出来,显然是准备要看他穿了。无论如何,顾循之不想让师兄失望。
他捡起地上的女裙,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尺寸好像还挺合适的,而且师兄似乎也考虑到了他的年龄,并没给他变出什么桃红色松花色的衣裙,而是选择了非常沉稳的鸦青色。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肯定不想在师兄面前换这东西。
他抬起头看向任鲥:
“师兄,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任鲥挑起眉毛,好像在说他又不是第一次见顾循之的裸身,这有什么值得回避的。但他看见顾循之那为难的样子,还是转了身准备往外走。
顾循之松了一口气:
“还有,师兄顺便把小玉也带出去吧……”
小玉这会儿正躺在墙角的草铺上,有点昏昏沉沉的,说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任鲥过去一把把她捞到怀里,似乎是影响了她睡觉,惹得她咕咕哝哝发出一点不满的声音来,露出小牙轻轻咬了咬任鲥的手指头。
任鲥把手指头抽出来,揉了揉小玉背上的毛儿,带着她出去了。
小屋门关上,顾循之松了口气。然而当他脱下外衫试图把女裙往身上套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好像……没那么容易。
顾循之作为一个从没对女人产生过兴趣的男人,这一辈子从来没解过女人衣服,也未尝仔细看过她们衣着的款式。虽然他在街上或是王府里都能见到不少美丽女子,时不时从衣香鬓影之中穿过,可他对女裙还是只有一丁点影影绰绰的模糊认识。这会儿让他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自己换上一套女装,着实是有点为难他。
他拼命搜索记忆,回想当初在王府的时候,小翠和另外那个小玉平常都穿些什么,试图摸索出这些衣服正确的穿法。想了半天才终于模模糊糊找到了一点诀窍。按照他的想法往身上套,期间那衣裙发出一点裂帛般的声音。顾循之大致看了看,没发现有弄坏的地方。他尽量不去想自己到底是把哪里撑开了线。
但等他好不容易把衣裙套上之后,才发觉有些什么不对劲。该松的地方不松,该紧的地方不紧,还有些部分耷拉在一边,完全塞不进去任何一部分躯体。顾循之这才意识到他好像全都搞错了,不过这一次的失误让他开始有了新思路,大致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于是又费了半天劲把衣裙全部脱掉,再重新开始穿,这回倒是全都穿对了,但男人的骨骼筋肉到底和女子有些不同,衣裙在顾循之身上崩得很紧,向着奇怪的方向扭歪着,胸口处却还空了一大块。
顾循之努力把扭歪了的衣裙拽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上,至于胸口的部分,他实在不想往里塞东西,也就只好由着它空荡荡。他低下头看了一遍,觉得看起来还行,就整理了一下头发,推门走了出去。
任鲥在门口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听见门响就抬起头来。看见顾循之满脸窘迫地站在门边,身上穿着任鲥给他变的那一套鸦青色衣裙,衬得面孔粉白。他似乎有些害羞,眼眸低垂着,不敢抬起脸看眼前的人,若不是他脖子上有着突出的喉结,面上还有些胡髭,头发也梳着男子样式,竟还真有两分像是女子的模样。
任鲥变出来的衣服穿在顾循之身上还算合身,唯一的问题就是胸口的部分显得有点松松垮垮。顾循之看着师兄的眼睛总在他胸口处打转,赶紧伸手捂住:
“师兄,就算真的扮女人,我也不想要变出女人的胸啊!”
顾循之毫不怀疑,如果他不这么说,他的师兄为了要追求完美让他扮得像,说不定真会用个什么偏门的法术,让他长出女人样的胸来。真要这么做可就太过分了。顾循之觉得他的警告并不是多此一举,他隐约注意到,师兄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确实显得有些失望。
不过胸口这么松松垮垮的好像也确实不太行。顾循之从屋里的草铺上弄了两把稻草塞进衣服里。稻草有点刺刺的,让人有点不舒服,不过顾循之觉得这种不适勉强还能忍受,眼下也确实找不到什么比稻草更好的填充物,所以姑且就这样吧。
喉结和胡髭都可以被帷帽挡住,其实用不着刻意掩饰。不过顾循之为了避免有风吹开帽上的帷幔,还是拿了把剃刀,对着溪水把胡须刮干净了。
顾循之的肤色一向偏白,皮肤虽说比起年轻人显得粗糙些,远远看去倒也不大显。如今身上穿着女裙,又去除了胡须,虽然下颌角显得稍宽些,倒也可称得上是个颇具风致的美女。只是他对自己穿女装这件事始终觉得羞耻,竟不敢对着溪水细看自己的模样。
任鲥倒是一直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在他看来,小师弟无论穿什么都很好。即使是之前顾循之模样最显老的时候,任鲥也没觉得他的样子难看。这会儿他穿着妩媚女裙,满脸羞涩,更有一种特殊的风韵,让任鲥那一颗绝少产生波澜的心也多跳快了一拍。只是他不肯将此暴露出来,面上始终不动声色。
顾循之处理完胡须,对着任鲥叫了声师兄。任鲥过去替他将帷帽戴好,说道:
“打扮得差不多,我们这就走吧。”
顾循之不是很想就这么出发,不过他一向很难反对师兄的要求。所以就这样骑上了青驴。
或许是为了看着更像样一点,任鲥又剪了两个小纸人,吹口气变成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丫鬟,一左一右跟在青驴屁股后面。这下顾循之穿着女裙戴着帷帽,怀里抱着只玉雪可爱的小狐狸,任鲥在前面牵着驴,后面还跟了两个丫鬟,很像是殷实人家的女眷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