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林红深想想觉得可行,不禁提醒道,“记住,千万不要和辟海矢志宫的人说话,更不要起冲突,那都是群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能避则避,尤其那个温宫主,还有那什么左护法右护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种。”
听到这些话,宋欺霜可疑地沉默半晌,才开口说:“……好,我明白,左护法右护法不是什么好种,我不会跟他们起冲突的。”
“真乖,韶风那小子要是有你一半听话省心,我做梦都能笑出来哈哈。”林红深再度欣慰半天,转而又交代一遍让宋欺霜早点回去后,便御剑返程了。
良久,宋欺霜收回视线。
他随意地将百草囊丢给身后的黑忠白诚,语气没什么起伏:“你们好生照顾着屈楼主,我有话要单独与翟公子谈谈。”
黑忠白诚推着屈鸣舟的轮椅去了一边,他们解开百草囊取出灵药,喂屈鸣舟服下,后者的咳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缓解。
“花影呢?你们师兄要对他说什么?”
“放心吧,屈楼主,我们师兄不会伤害翟公子的——”黑忠顿了顿道,“应该。”
久久的对峙下,宋欺霜忽而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自嘲:“星珩君的本命剑吗?还真是可笑,没想到我找了那么多年,到头里居然在你的手上。”
“能在机关重重草木皆兵的辟海矢志宫里盗走星珩君的本命剑,那星珩君的琴——暴雨梨花,也是被你盗取的吧?”
翟花影道:“难得你知道他的琴名。”
“无人有权知道星珩君的任何事,我会知道那把琴的名字只是个意外。”宋欺霜冷冷道,“是你亲自把琴交出来,还是由我动手,逼你交出来?”
“到那时我可不敢确保能不能留你一条命。”
完完全全的威胁。
翟花影却轻笑一声,他这张脸虽然美艳,但鉴于一直都冷冰冰的,这种时候笑出来显然反常。
宋欺霜语气更加冰凉:“你笑什么?”
翟花影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几步,淡漠地看着桌上摆设的白瓷酒壶,琉璃酒盏与酒樽,拂袖将之全部扫下来,哗哗碎了一地。
他弯膝坐下,一把形饱满,黑漆面的古琴恍然呈现在眼前。妖异红色灵流婉转而上,万分诡谲。
狭长的桃花眼抬起,翟花影缓缓道:
“其实,你可以试试。”
*
在琴寂走出来与温琊月对话的时候,青涟瞥了眼身后的古井,不动声色地缓缓靠过去。
早在温琊月追来之前,他在古井下方丢了张传送符,此时已开启地差不多了——只要他跳下去,就算是温琊月,短时间内也不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想到这,青涟就不由弯了弯嘴角,顺利地把手中的剑丢进去。兴许是虚心作祟,在自己也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忽然鬼神使差一抬头。而他这一抬首,立刻迎上了对面青年沉静的目光。
青年面容如冰雪雕琢,眼眸如烟,直勾勾地望过来,仿佛再多的心思都会被对方一眼看穿。
青涟心连带着指尖都猛地一颤。
紧接着他听到对方轻轻开了口:
“薄情,召来——”
尾音落下的瞬间,身后爆破声乍起,古井的水犹如喷泉喷涌而出,青涟浑身都湿透了,但他却顾不得惊愣,立即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因为那把被他丢入古井的剑破开了传送阵,阵法分崩离析的嘈杂加上薄情震耳欲聋的长啸,让青涟陷入了漫长的耳鸣——
通体雪亮的长剑嗖地飞了出来,立于古井之上不断作响,激烈的晃动。
这事态突如其来,几乎谁都意想不到。青涟修为最低,不知道这把剑抽了哪门子的疯,居然嗡嗡响个不停,他被折磨地几乎满地打滚,挣扎着双手抱头痛苦万分。
“救,救我……”
他嘶哑着嗓音痛苦地呢喃。
在场却没有一个人管他。
像是从未有这个人,温琊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半空中那把久久不肯安静下来的长剑上。
他方才听见那名叫琴倚之的青年喊这把剑的名字。
所以这把剑才作出了回应。
他喊了什么?
薄情……
温琊月背对着他,琴寂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他此刻的嗓音异常沙哑,近乎自言自语:“……薄情,是这把剑的名字。”
为什么给本命剑取这种名字?
琴寂望他一眼,袖子下的手腕轻轻扭转。薄情收到主人的召唤,刺耳的剑啸戛然而止,如一道凌冽白光直冲而下,飞到琴寂面前停下。
他伸手握住剑柄,整个人的气质霎时从春水般温柔,转变为疏离的冰雪遥不可及。
段韶风和裴雪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后,望向琴寂的目光中有怔然……也有堕入梦魇似的某种癫狂痴愣。
这是辟海矢志宫一代宫主的本命剑,除了本人没有人知其剑名。
琴倚之不仅知道这把剑的名字,还能召唤它。
这说明了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咬紧着唇,五指死死攥紧了。
脑海中忽然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不,我父亲没有破无情道,他是被魔修下了蛊,灵脉才会逆流。”
——“杀死墨岚君的是辟海矢志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