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荆白玉皱眉瞧着他,道:“你要离开?要去哪里?难道你以为我要杀你灭口?所以才要走的?”
康下泉与荆白玉长得一模一样,若是康下泉一直活着,的确是个威胁,会叫荆白玉的身份摇摇欲坠。
然而荆白玉打小便是个善良正直的孩子,让他做出杀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荆白玉根本想也不敢想。
“太子殿下误会了。”康下泉垂着头,低声说道:“虽小人与太子殿下今日头一次见面,但……但好歹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荆白玉听到此处,浑身一震,看着康下泉的目光有些个复杂。
康下泉被孟云深捉来,在路上已然明白是怎么个一回事,无需荆白玉多说。
康下泉有说道:“这天下的父母,自然都是希望儿女好的,小人也并不例外。当年……当年小人之所以隐姓埋名的离开都城,便是……便是不想看到今日的事情发生啊!”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个哽噎,道:“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但我的孩儿无辜,若能让我的孩儿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所以当年,我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在孩儿还未出世的时候,急匆匆离开了皇宫离开了都城。这许多年来……竟是;连自己孩儿一面也未曾见过……”
“但……”康下泉露出一个微笑,道:“但这没什么,我早已听说过了,我的孩儿当了太子,他将来会活的十足欢心。那样在做父亲的心中,自然是比什么都强上千百倍。”
荆白玉从未听旁人说过这样的话,他更是从未在他父皇口中听到这样关切的语句。
荆白玉感觉双眼有些发酸,心口有暖流在浮动着……
康下泉说到这里,将头抵在地面上,道:“所以……太子殿下,请让小人离开这里罢!这近二十年,都已经安然度过了,小人不能……不能将我的孩儿推入险境!不能……若是我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惹来更大的灾祸!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还请太子殿下三思啊。”
“你……”
荆白玉手臂不可控制的轻轻颤抖起来,他扶住康下泉,但康下泉不肯站起来,荆白玉干脆也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
康下泉吓了一跳,拉着他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荆白玉不肯起,嗓音中带着淡淡的鼻音,道:“你真的……是我爹吗?”
康下泉一时哽噎发不出任何声响,过了片刻,才说道:“太子殿下的父皇,不是在都城之中吗?”
“真的是……”荆白玉仿佛未有听到他说话,全然像是自问自答一般。
荆白玉脸上有泪珠划过,他声音很低很低,轻轻的说道:“爹……”
康下泉整个人仿佛被惊雷劈了,怔愣的看着荆白玉。随即未有忍住,一把将荆白玉抱在怀中。
他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嘶声力竭。
厉长生一直未有说话,就好像是个局外人,只是站在旁边垂手而立,目光淡淡的看着荆白玉与康下泉两个人。
荆白玉哭得有些头晕目眩,他这几日根本未有好好休息过,今日有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竟是一时眼前发黑,身子一晃失去意识便昏死了过去。
“小白!”
厉长生这才动了,快速的跑过去。
荆白玉倒在了康下泉的怀中,康下泉也是急得不行,低声喊着:“太子,太子?这是怎么了?”
“我的孩子,你睁开眼睛看看爹!”
“你这是怎么了?你莫要吓唬爹!”
厉长生快速跨过去,将荆白玉从康下泉的怀里抱了出来,然后急匆匆的抱着人离开会盟营帐。
那面冯陟厘才给孟云深救治成功,便又被拉到了荆白玉帐内。
冯陟厘坐在榻边,给昏迷的荆白玉诊了脉,道:“还好,近日操劳过度,又有点着了风寒,有些个发热,才会突然昏迷过去的。”
厉长生伸手去摸荆白玉的额头,道:“真的有点发烧。”
他当下有些个懊恼,荆白玉发烧了,自己竟是未有察觉。
“也没什么的。”冯陟厘道:“毕竟最近换季,难免会容易生病,让他好好休息便是,一会儿我再送药过来,你照顾着他。”
“有劳冯先生。”厉长生道。
冯陟厘离开荆白玉的营帐,此时此刻营帐之内安静的很,一点子声息也未有。
除了昏迷的荆白玉,还有照顾病人的厉长生之外,其实营帐内还有一人,便是康下泉无疑了。
康下泉满脸忧心,是急匆匆跟着厉长生一起赶来的。
他离开会盟营帐的时候,特意解下外衫来,蒙住了自己的脑袋,不叫外人瞧见自己的面容。
这会儿冯陟厘离开,康下泉松了口气,这才将外衫从头上解下来。
“我……”
康下泉犹豫着说道:“我能看看他吗?”
厉长生面无表情的抬头去看康下泉。
康下泉对上厉长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害怕。
康下泉连忙说道:“我对太子并无恶意,真的!”
厉长生仍然只是瞧着他,一句话未有说。
康下泉缓慢的走过来,跪在榻前,目光复杂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荆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