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喻青崖未有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已然被拉着出了大殿。
厉长生站在余地未有动弹,见荆白玉独自而坐,看似是出了神儿,他也未有发出什么响声,更为有开口说话。
大殿之内只他们两个,烛火摇曳着,偶尔有风从殿门口吹进,将两个人的身影拉扯的一长一短。
厉长生无声的陪了荆白玉良久,眼看着那白衣少年先是满面凝重,再是发呆愣神,随即那双点漆一般的黑眸,竟是半睁半闭,再用不得多久,已然眯成了一条缝隙。
厉长生止不住轻笑了一声,一步踏上前去,动作非常迅捷。
他伸出手来,袖子“哗啦”一声摆动。随即又听到“哗啦”一声,那坐了良久的太子殿下荆白玉,竟是身子一晃,闭眼睡着,差点便摔在地上。
厉长生接住歪到的荆白玉,将人托住,动作小心且缓慢的扶着荆白玉,让他慢慢靠于旁边的红漆大柱之上。
如此一来,荆白玉总算是睡的安稳了一些个,并未有醒来。
厉长生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看来平日里没好生休息,竟是睡着了……”
荆白玉平日里哪有什么空闲好生休息,每日不到三更时辰是无法睡下的,天还未亮却又要起身。
如今皇上已然对朝政不闻不问,很久不去上朝,一切都是荆白玉处理着,自然忙的是不可开交。
若是偷得空闲,能够早早歇息下来,荆白玉却又要被噩梦折磨的突然惊醒,后半夜便在无眠中度过。
此时他酒意上头,眼皮越来越沉,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困倦,整个人渐渐坠入梦想之中。
荆白玉混沌的想着,酒……
果然是好东西,只要喝了酒,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亦是烟消云散。
厉长生见荆白玉睡着,当下也便坐了下来,就坐在他的身畔。
荆白玉也不知在睡梦之中瞧见了什么,眉头一点点的皱紧,整个人都充斥着令人心疼的不安。
厉长生伸手用指尖压住荆白玉的眉心,打起十二分温柔来,给他轻轻揉了一揉。荆白玉似是觉得受用,紧张不安的表情慢慢散去。
“厉……长生……”
荆白玉呢喃了一声,脑袋稍微一歪,“咕咚”一声,一个没保持住平衡,便靠在了厉长生的肩膀上。
厉长生侧头看了看枕着自己肩的荆白玉,只是无声的笑了笑,并未吵醒他。
烛光渐渐的暗淡下去,眼看着就要燃烧殆尽,外面天色仍是黑漆漆的,还未有要天亮的意思。
厉长生笔杆条直的在席子上坐了一夜。荆白玉靠着他倒是舒坦的紧,睡得十足香甜。
厉长生本想中途换个姿势,不过他稍微一动,荆白玉便会察觉,嗓子里便会发出可怜巴巴的梦呓,叫厉长生着实不敢动弹分毫。
这一夜悄然划过,荆白玉许氏睡足了,睫毛快速的眨动了几下。
厉长生侧头瞧他,知他是要醒了过来,便温声说道:“醒了?”
“嗯——”
荆白玉一看便是刚睡醒,声音里带着三分迷茫三分乖顺,全不似平日里的冷酷与高傲。
“嘶——我的脖子好酸。”荆白玉低声抱怨了一句。
随即就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的给他揉捏了几下,说不出的受用来。
厉长生无奈的说道:“你靠着我一夜,反倒脖子疼了?我的肩膀早已麻木的没了知觉。”
“你……”
“豁朗——”
荆白玉只说了一个字,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立刻翻身而起,将面前的案几差点掀翻,那动静可谓惊天动地。
荆白玉脸上止不住纳罕与惊讶的表情,道:“放肆!流安世子怎么会在本太子的寝殿之内!”
厉长生好脾性的一笑,道:“太子误会了,这并非太子殿下的寝殿。”
荆白玉左右一看,眼睛睁的更大,这里果然不是自己的寝殿,他昨日一时喝多,虽未有断片,可眼下方才睡醒,所以记忆有些个不太连贯。
这是在寿宴的大殿里……
“我昨日睡着了……还……”荆白玉嘴里嘟囔了一声,还靠着一个长相酷似厉长生的人,睡着了……
荆白玉这般一回想,顿时脸色难看的厉害,道:“昨夜流安世子为何不离去?”
“是长生有计划想要对太子殿下讲,所以才会留于此地。只是未有料到,太子殿下竟是睡着了。”厉长生平静的说道:“长生不敢贸然叫醒太子殿下,所以只要在一旁等待。”
荆白玉冷笑一声,道:“有话对本太子说?哦,叫我猜一猜,可是因着那葛将军的事情?若是为了葛将军求情,世子大可不必开口。”
“太子殿下猜错了。”厉长生摇了摇头,道:“长生并不认识葛将军,与葛将军非亲非故,昨儿个头一次见,无有理由为葛将军求情。况且……”
厉长生话说一半,荆白玉侧目瞧他,心中止不住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来,有个人也是这般,最喜欢卖关子,总是话说一半,就喜欢瞧旁人抓耳挠腮的模样。
十年的时间,荆白玉果然并未改变什么,止不住说:“况且什么?”
“况且,”厉长生目光温和的瞧着荆白玉,道:“长生相信,太子殿下并非任意妄为,冤枉忠良之人。葛将军所提到的宋茗大人之事,怕是另有隐情。太子若是不愿言明,肯定是有不愿言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