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皇后与冯夫人近日越来越不对盘,陆轻舟身为皇后弟弟,对冯夫人也应是爱答不理才是,谁料陆轻舟眸子一转,便恭恭敬敬主动上前行礼。
“哎呦喂,这是谁啊?”
冯夫人乃是爽朗性子,见着来人乃是皇后家子里的,哪里有不嘴贱刻薄冷嘲热讽之道理。
冯夫人道:“这不是陆詹事陆大人吗?怎么有空在此闲逛呢?”
“回禀娘娘的话,”陆轻舟礼貌周全,模样极为卑微的道:“太子这会儿正替皇上办差,臣这不是偷了半日清闲,眼下也该回去与厉掌事合计合计,关于太子日常成例的事情。”
陆轻舟显然话中有话,说着说着便主动提出了厉长生的名字。
果不其然,冯夫人乍一听“厉掌事”,顿时表情便有些个不大一样。
自从上次与厉长生聊了会天儿,冯夫人是颇为欣赏厉长生的。说起来冯夫人也不过十八九岁,按照现代年纪来说,也就是个刚刚入学的大一新生而已,正是谈情说爱的青春年纪。
她入宫并非被人逼迫,乃是自愿做的妃子,一入宫便封了夫人,地位尊贵备受宠信。但是话又说回来,皇上终归年纪大了,年轻时再俊美无俦又有什么用处?冯夫人是从未见识过的。
平日里也不觉得如何,只瞧着皇上这么一个男子。可那日见识了厉长生的模样和花言巧语,顿时便有些按捺不住,每每午夜回想之时,总觉得心跳如雷股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冯夫人再想偶遇一番厉长生,与他说说有意思的话儿,却也无有这个机会,只听说厉长生忙得很,小太子是一刻也不能没了他的。
冯夫人不似方才那般爽利,倒是有些个犹豫起来,道:“这……这厉长生不过一个掌事内使,竟是比你这个詹事还忙?怕不是你故意刁难他罢!”
“娘娘冤枉啊!”陆轻舟赶忙求饶,道:“臣可不敢,那厉掌事有太子殿下和娘娘您的青睐,臣如何敢呢?”
“呸!”
冯夫人一时间满面羞红,娇声啐了一下,道:“你说的什么话?谁青睐他了?不过一个寺人罢了。”
“是臣说错了话!娘娘勿怪啊!”陆轻舟一连的告饶。
陆轻舟说到此处,忽然压低了声儿,神神秘秘道:“请娘娘给臣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会儿太子殿下不在殿中,那厉长生其实也无甚么可做的要事。若是娘娘您愿意,臣立刻便将厉长生叫出来,命他陪着娘娘您排忧解闷说话谈天,娘娘您看这……这还称心?就莫要记怪臣刚才一时口滑了!”
“梆梆!”
冯夫人那心里,仿佛打更人敲棒子似的,狠狠便被敲了两下,竟是跳漏了半拍。
冯夫人显然心动不已,暗自寻思着,我找他来又不是要做什么,不过叫他陪我说说话,或者给我画个面妆,那皇后都能叫厉长生过去,我怎么就不能了?如今我可比那皇后还要受宠的多呢!
冯夫人面上有了笑意,道:“你且去,莫要让我等久了。”
“是是,臣这就去。”陆轻舟道。
陆轻舟卑躬屈膝,一打叠的答应过了,随即转身大步离开。他方才一转身,脸上那表情便大不相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陆轻舟低声道:“这太被人中意了,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儿啊……”
厉长生这会儿就在太子殿中,眼看天气冷了下来,太子身边要加衣物,要加火盆子,这些个琐事全有厉长生管着,一点儿也不得落下。
“厉掌事!”陆轻舟笑盈盈的走过来,道:“厉掌事,可找到你了!”
厉长生回头瞧他,道:“陆詹事可有什么事儿?”
陆轻舟道:“是了,方才我在涤川园正巧碰见冯夫人,她似是有大事儿要寻厉掌事,火急火燎的,好像还和窦将军有些个关系,叫我传个话,找厉掌事你过去一趟呢。”
“哦?”厉长生一听,道:“冯夫人找我?”
“正是。”陆轻舟道。
厉长生面露犹豫之色,道:“这……如今太子不在殿中,若是长生私自去见冯夫人,恐怕惹了太子殿下心中不快啊。不若还是等太子殿下归来,容小臣禀报了之后,再行去见冯夫人的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陆詹事。”
厉长生可是一副八面玲珑的心肝,说话周周全全,想的也是滴水不漏。
陆轻舟一笑,道:“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太子待你是最好的,这大家伙全看在眼里,如何会为了这等小事儿便与你为难呢?再者说了,若冯夫人真是要与你说些关于窦将军的事儿,这可便要紧了,一旦耽误说不定坏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儿啊!咱们可吃罪不起。”
厉长生佯装恍然大悟,道:“是了,还赖陆詹事提点,倒是这个理儿。那请陆詹事帮长生留意一番,等太子殿下归来,再替长生禀报一下,长生便先行往冯夫人那面去说话。”
“是是是,”陆轻舟道:“你快些去罢,这面有我帮衬着你呢!你无需担忧。”
“多谢陆詹事。”厉长生不再多言,微一拱手便转身离去,很快身影消失在陆轻舟的视线之外。
“如此……”陆轻舟胜券在握的低声一笑,道:“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厉长生走了没有片刻时辰,小太子荆白玉便欢欢喜喜的归来。
他与孟云深探看了一番筵席场地,稍微一合计,今儿个之事也就结束,将孟云深一送走,小太子荆白玉便撒了欢儿,接下来不用习学亦不用射箭骑马,简直放了羊,哪里能不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