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想到吧!你们黑蛟一族就是他灭的,那家伙剐下蛟骨藏于自己背脊之中,妄想逆天改命!”
“他把你当狗养在身边,你对自己的灭族仇人可是比狗还忠诚!”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凄厉而绝望。
“你去找你师尊呀,大宗主想必已经制服他了,你看从他身体里挖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话音未落,应鳞立即冲了上去,他本来受了不小的伤,最后一段路程,他几乎是爬着往前进的。
可惜晚了一步。
他看到十几把神器将江临沐钉在柱子上,那人已没了呼吸,鲜血顺着他洁白的脚踝一滴滴落地上,留下一大片血洼。
大宗主手持利刃,破开他皮肉,硬生生将他身体里的蛟骨剐出来。
漆黑的,还滴着血的蛟骨。
那是一场屠戮的盛宴,人修们疯癫了一般又笑又跳,而应鳞的到来,将这场盛宴推到了极致。
“我就说吧!那条蛟肯定会回来找江临沐!”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江临沐也真是厉害,看把他训的跟狗似的!”
一张妖兽网从天而降,紧紧捆住应鳞,那些修士摁住他,施咒术逼他显出原型。
他们活生生破开他身躯取出鲜血淋漓的蛟骨,将还有一丝气息的他和江临沐的尸体扔入丹炉之中。
那是他们宗门的丹炉,他小时候总是哭闹,江临沐还用它给自己炼糖果吃。
那滋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一阵夹着雨水的冷风吹来,应鳞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再回神,已进入宗门结界。
结界边缘是大湖,他站在湖边,原本在湖面吐泡泡的两条大鲤鱼吓得一个翻尾跃入水中。
湖水映出少年尚且稚嫩的脸庞,随后被淅沥的雨滴打散。
这不是梦。
他真的活过来了。
“咕噜……”几串泡泡从湖中浮出,两条一金一红的大鲤鱼又从水中探出头来。
“仙,仙君……”红鲤鱼声音哆嗦地唤了他一声。
“何事?”
“这些虾蟹仙君拿去吃吧,别惦记我们成不成?”金色鲤鱼结结巴巴地说。
应鳞:“……”
他定睛一看,鲤鱼后面果然跟着好几只肥胖的虾蟹,它们口中吐着小沫,晕乎乎地四处转圈,见到人也不逃走。
“我没打算……”应鳞看着那肥硕的虾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本为水族,最喜食这些东西。逃亡时候一刻不得松懈,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日没有进食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拂你们好意。”应鳞改口道,向它们点头致谢。
只是越看越不对劲,他突然感觉这两条鱼清蒸应该也不错……
这么大条鱼,会好吃吗?
“仙君,收收口水……”红色鲤鱼灵机一动:“对了,湖里还有个百年的老王八,用来煲汤最为滋补,听闻江仙尊最近又病倒了,仙君不如……”
“不了,宗门有训,不得食生灵智之物。”应鳞扭过脸不去看它们:“你说我师尊病了?”
“昨天我们听来这里洗衣服的外门弟子讲的,她们说江仙尊病得连房门都出不了。”金色鲤鱼说:“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他们下次洗衣服不要放那么多皂角了。”
“……”
应鳞拎着一串虾蟹,心事重重进了宗门。
空气中果然飘来一丝药香。
“师,师兄!”坐着门口煎药的清芊仿佛见了猫的老鼠,手中扇子惊得掉到地上。
清芊原型是只兔子,这种胆小脆弱的种族也在蛟的猎食范围内,对应鳞有着本能的恐惧。
应鳞远远绕过她,将虾蟹放盘子里:“师尊的药煎好了吗?”
“好,好了,这就倒出来。”
清芊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手捧着药碗,哆哆嗦嗦地泼出了大半。
应鳞皱起眉头:“还是我来吧。”
清芊吓得放下药碗,双手抱头躲在药炉子后面。
应鳞抽了抽鼻翼,苦涩的药方气息与往日好像有些许不同:“药方换了?”
“是,是新药方,秋季快来了,药方要随四时变化。”
“那我去送药。”应鳞端起药碗,往门口走去:“把这几只螃蟹大虾熬成粥,等会给师尊送过去。”
“嘤嘤,可是人家只是一只可怜的兔兔。”
应鳞心里叹了口气,草食动物就是这点不好,敏感又脆弱。
他走到门口的步伐顿时停了下来,转过身道:“那等我……”
清芊端起盘子,捉住大螃蟹,一只一刀,手起刀落,几只螃蟹尸体还在垂死挣扎!
应鳞:“?!”
你还记得你是只可怜的兔兔吗?
灰蒙蒙的天际雷电翻滚,连绵不断的雨丝暂时停了,潮湿的水汽如清晨薄雾,有着说不出来的凉气。
应鳞一手撑伞,一手托着碗黑漆漆的药碗,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他突然闻到若有若无的玉兰花香。
应鳞停在门前,捏紧了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妈的,江临沐这个小浪蹄子!
屋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临沐,与我结为道侣对你百里无一害……”
“使不得,本尊不搞基。”
“咱们是同族,你信不信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配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