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睡。”澹台无离顺手拿起方才看过的奏折, 递给楚蔚:“这奏折上说的旱灾是怎么回事?赈灾的救济银为何驳回?”
可楚蔚第一时间看到的却不是澹台无离手中的奏折, 而是虚虚挂在澹台无离素白手腕上的那一抹金链。
金色的链子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挂在纤细白皙的手腕间摇摇晃晃,愈发衬出几分令人心折的脆弱美来, 简直让人想凑上去, 在那新雪一般的手腕上轻轻咬一口,留下几抹属于自己的鲜红痕迹——想必是极甜的吧?
不过知道澹台无离在看他,楚蔚很快又收起了眸中漾起的那一丝旖旎,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我前些日子让百里师兄出去, 就是为了查这件事。不过方才看他的模样也不算着急,这事应当另有隐情,可以暂时按下不办。”
听到楚蔚这话,澹台无离稍稍释然了几分,脸色也温和了些许,这会他将折子放下,便道:“既是如此,那确实不用担心,就早些睡吧。”
楚蔚心头一跳,含笑看了澹台无离一眼,便有些兴致盎然地道:“好,睡了。”
澹台无离总觉得楚蔚这突如其来的高兴劲有些古怪,但此刻他确实有些困了,撒手放了奏折,便自己转身,打算去外面屏风前的矮榻上歇息。
结果他刚一转身,楚蔚便愕然道:“师尊去哪?”
澹台无离:“自然是睡觉。”
话音刚落,楚蔚已经两步赶上前来,一把拉住了澹台无离的手。
就在澹台无离皱眉想要甩脱楚蔚的时候,楚蔚已经机灵地避开了几分,并旋身凑到澹台无离耳畔低声道:“师尊要是这么睡,被那些逆臣耳目看见了,就没法解释了。”
澹台无离微微一怔。
偏生这时,楚蔚又轻轻捏了一下澹台无离素白柔软的掌心。
澹台无离不由得就抬头冷冷睨了他一眼。
楚蔚无奈笑道:“师尊给个面子。”
澹台无离沉默片刻,问:“哪些逆臣?”
楚蔚不疾不徐地微笑道:“到床上去,我慢慢讲给师尊听。”
楚蔚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可澹台无离仍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些逆臣。
抬眼淡淡看了看楚蔚,澹台无离总觉得楚蔚对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便任由楚蔚拉着,去了里面宽大的龙床上。
楚蔚含笑先躺下,澹台无离目光动了动,也上床躺在了楚蔚身侧,离楚蔚大约一尺远。
楚蔚这会侧过头,正想对澹台无离说话,外面的门忽然又咚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楚蔚长眉一挑,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顺手扯过一旁的锦被给澹台无离盖住,怒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帝后寝殿?”
结果两人都没想到,又是百里风檐。
百里风檐此刻面上仍带着怒意,见到楚蔚和澹台无离便道:“楚蔚你又耍我!你方才不是还说用锁灵链困住他,他就不会逃跑了吗?怎么后来又说之前的柳若卿是假的,这才是真的。”
“若这个就是真的,你何必用锁灵链捆他?”
“我看你是被这妖孽蒙了心!那一剑差点要了你半条命,难道还不够你痛得吗?!”
澹台无离:……
楚蔚:。
静静看了百里风檐半晌,楚蔚忽然淡淡笑了。
百里风檐怒道:“你还笑?!”
楚蔚叹了口气,轻声道:“师兄你怎么不知道我用锁灵链捆他是怕他跑了再不来找我呢?”
百里风檐怔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楚蔚这时状若无意地看了澹台无离一眼,又沉声道:“更何况,我早就知道那天封后大典的若卿是假的了。”
百里风檐瞳孔骤然收缩,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不远处的澹台无离也不由得微微皱眉,朝楚蔚这边看了过来。
但楚蔚此刻眸眼深邃,眼中并不带太多的情绪,澹台无离也看不出什么。
只见楚蔚沉默了片刻,又淡淡道:“我那时想,若是封假的若卿为后,真的若卿若还心疼我一分半分,就该出现了。”
百里风檐:???
“你疯了吗?拿封后这种事开玩笑?!”
“我没疯。”楚蔚神色平静,“我只是非若卿不娶罢了。”
百里风檐的面容微微扭曲了。
他显然还是觉得楚蔚过于儿戏。
结果楚蔚下一句话却火上浇油。
只见楚蔚静静注视着百里风檐的眸子,低声道:“而且你以为那个假货比我修为低那么多,我为什么会任他捅我一剑?”
百里风檐震惊道:“你什么意思?”
楚蔚闭了闭眼,神色坦然道:“因为他说,他知道真的若卿在哪。”
百里风檐:…………………………
听了楚蔚的话,不仅是百里风檐震惊,就连一旁的澹台无离心中也波涛汹涌起来。
楚蔚难道……早就知道了?
可是当澹台无离试图去看楚蔚的表情,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在撒谎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现在的楚蔚,他已经捉摸不透了……
百里风檐已经彻底气得失去了理智,这会他猛地一拔剑,锵然一声嗡鸣,那闪着凛凛寒光的长剑便已经指在了楚蔚的眉心。
可楚蔚却一动不动,就这么平静坦然地立在那,眸色沉沉地直对上百里风檐摄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