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无误。
焦蕉茫然地看着他,眼眸在颤动,他的大脑难以处理这么有冲击力的事情,只觉得对方在讲些天方夜谭的事。
“对不起。”汪烙棘道。
这是他说的第三个“对不起”了,可好像多少句都不够。在决心坦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不被原谅的准备,那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
但喜欢一个人,就不该有所隐瞒,不该自私地为了拥有对方,而把谎言永远藏起来。
汪烙棘咬紧了牙关,说:“一年前,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那时我刚刚事业失意,每天就浑浑噩噩,在家里无所事事。在游戏里遇见你,完全是一个意外……”
“好了,别再说了,”焦蕉的手伸进布袋里,拽紧了那个小花束。
花瓣被揉皱了,碎了。
“那时候的我因为受了生活的打击,心理有点偏激烦闷,于是想要找点乐子,就恶劣地假装女生去欺骗你,但后来慢慢地跟你相处,我被你的单纯、开朗所吸引……”
汪烙棘依旧在继续说,因为他担心现在不一口气说完,以后就再没勇气说出来。
“我让你别再说了!”焦蕉用力将手上的小花束挥他脸上,男人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洋洋洒洒的小花瓣掉落一地,就那样散开了,多彩的颜色不再鲜活,像极了破败的爱情。
汪烙棘看着地上的花束,愣了很久,眼眸脆弱地颤动着。
即便在心里设想过千万种可能性,但在这一刻来临时,还是会这么伤心欲绝。
泪水浸湿了焦蕉的面孔,他哭着说:“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呢?你之前明明有很多机会能跟我坦白。”
汪烙棘无言以对,是他太懦弱了,总想着逃避能解决问题。
“大明星,你当我是什么?你把我当猴儿耍吗?!”焦蕉狠狠地瞪着他。
男孩这次是真生气了,转身就走。汪烙棘冲上去拉住他,“别!不是这样的,我肯用所有方式向你道歉,我会尽力地去补偿你。”
焦蕉转过身来,甩开汪烙棘的手,暴怒地把人往后一推,力道用足了十成十。汪烙棘被推得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重重地摔进了身后的田埂里。
漫天碎屑纷纷扬扬,男人狼狈又不堪。此情此景,像极了他初来乍到时摔进坑里的那一幕。
可真是讽刺。
焦蕉下意识地想去扶,可咬咬牙,还是狠下心来收回了手。他看着田埂里的汪烙棘,哽咽着留下一句话:“我说过的,最讨厌别人骗我。”
可偏偏,他最喜欢的人,做了他最讨厌的事。
爱情的小船,才刚出发……
就沉了。
男孩就这样走远了,剩下汪烙棘一个人。他仰面躺在田埂里半天,感到无力又悲哀。
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的,需要为撒过的谎还债。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活该得到惩罚。
最心疼的是,焦蕉的难受不会比他少,这是一份两个人一起受的罪。
阳光好刺眼,汪烙棘躺在草和泥上,用一只手的手臂掩住眼睛,有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
焦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感觉脑袋有些空虚,脚步有些虚浮,这就荡回了家里。
关上房间门,他趴在床上哭,默默流泪,Cici窝在一边,连尾巴都不摇了,陪着它的主人伤心。
焦蕉是生气大于伤心的,被骗的屈辱,被隐瞒了这么久,他怎么能不生气?
“把我当傻子吗?!”男孩越想越气,忽而用力地捶了几下枕头。
可那拳头打在棉花上,软乎乎的,根本使不上力。就像他心里的气,憋了一通,却发不出来。
是啊,因为对方是汪烙棘,是他很喜欢的人,于是这份生气便变得矛盾起来。
那是他喜欢的人没错,可这个喜欢的人骗了他,要他怎么能轻易原谅呢?
之后的几天,焦蕉都没理过汪烙棘,汪烙棘也不敢去招惹他。双方就像僵持的两端,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冷战就这样持续了一周,焦家的气氛因为他俩的不寻常而降到了冰点,那窗户都快结霜了。
这天晚上,焦蕉、汪烙棘、高傲还有焦花,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持续性阴沉。
高傲察言观色,焦花倒吃得挺欢腾,汪烙棘,焦蕉都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在夹空气吃。
太冷了这氛围,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高傲憋不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蕉,你跟汪先生吵架了?”
焦蕉的筷子一顿,默不作声。一旁的汪烙棘咳了两咳,差点呛饭。
高傲用肩膀碰碰焦蕉,凑到他耳边说,“人家是客人,你有什么就让着点。”
这话的声音可不小,整桌人都听见了。
汪烙棘马上说:“不是的,高老板,是我的问题,是我做了错事,才惹得焦蕉生气了。”
“……啊?”高傲忽然就尴尬了。
这客人自己说自己有错,叫人怎么把这天聊下去啊。
眼看这气氛就要变得更差了,高傲连忙为汪烙棘挽尊,“怎么可能会是您的错呢?肯定是我们家焦蕉不懂事儿,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太放在心上。”
这原本只是客气话,却成了焦蕉爆发的导火线,男孩扔了筷子,“是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