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福叹道,“守青兄弟不愧是您身边的人,事事料理得当,多亏他从旁协助,又有您离开时留下的经营方案,这几个月,福隆楼生意倒是蒸蒸日上了。”
赵羡词一听,就把雷守青也叫来,一并复核福隆楼各项进项和花销。
三人忙到深夜,才大致将账目过了三分之一。
雷守青道,“现在虽然生意平稳,但总的来说,大家热乎劲儿过了,就显得后劲不足。”她一一讲了各商铺这段日子来的收入变化,又道,“尤其以赵大公子的典当铺和布庄为代表,虽然用的是我们自己的人,但因为这些年赵家的名声在外,以至于大家对这两家店铺并不买账,甚至还有了些不好的传言。”
“传言?”
“是。”
因赵羡词被指认为赵自省的私生子,以至于不少人以为,这赵康与赵麒年沆瀣一气,不仅赵麒年的铺子生意不好,就连福隆楼名声也跟着受损。
赵羡词听罢,沉吟片刻,问道,“福伯,这事儿您怎么看?”
福伯摇头,“虽说都是坊间传言,目前并未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我们做生意,口碑最重要,倘若老百姓口耳相传,损了福隆楼的声誉,只怕我们要后继无力。”
“言之有理,”赵羡词又看向雷守青,“守青,你觉得呢?”
雷守青想了想,“还有一件事,您去扬城后,大公子来找过您几次,有意要回开在福隆楼里的铺子,但因为您不在,我们做不了主,福伯就多次请客搪塞过去了。”顿了顿,她道,“既然赵大公子不想留在福隆楼,我们又要被他连累,何不成全了他,撤了铺子,划清界限呢?”
何福接过话头,“此事,守青兄弟与我讨论过,但我以为……”
毕竟是签了契约的,毁约在生意场上是大忌,何福对此并不赞同。
“福伯说的也有道理,”赵羡词听他二人据理力争了一番,才道,“此事,容我细细思量一番再做决定。”说着,肚子却咕咕叫起来,赵羡词很不好意思。
何福一看,竟已是深夜,“哎呀”一声道,“这么晚了!东家还没用饭吧?”
赵羡词笑笑,“是挺晚了,福伯,我先差人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老朽自己回去就行。”
然而终究拗不过,还是由赵羡词差马车送回家了。
很快,福隆楼就只剩下赵羡词和雷守青两个人。
“守青,”赵羡词问,“这段日子,多亏你周旋,可有什么体会?”
雷守青想了想,“做生意还挺有意思的,就是商户一多,不好处理,不过,幸好我曾跟随您与各位老板接触过,倒也勉强能应付。”
赵羡词点点头,也没说别的,只是路上嘀咕,就算秦牧云没来看自己,怎么晚晴也没来?
她就有点担心。
往常回到家,还没到门口,晚晴就要迎出来了。可这次,都进了院子,也没看见人。
赵羡词越发担心,刚一进大厅,脚边忽然爬出一个……孩子?
还是个陌生的孩子,大概三四岁左右,奶声奶气的。
赵羡词吓了一跳。
就看见福莘手忙脚乱地追出来,见到赵羡词忙道,“姑爷,您回来了?”
一边说话,一边把孩子抱了起来。
看这架势,赵羡词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云儿呢?”
“夫人她跟人打了一架,受了点伤,但是现在已经没大碍了。”
赵羡词脸色一变,急忙往秦牧云房间去。
谁料还没进门,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牧云,你好点了吗?”
赵羡词脚步一顿,敲敲门,没等里面的人说话,就推门而入。
秦牧云唇色苍白,手臂上还有血迹。看的赵羡词心里一紧,几步上前,“这是怎么了?”
“你别担心,没有大碍,多亏了罗瑶姐姐。”秦牧云介绍道,“罗姑娘,这位是我夫君,赵康。”
姐姐——赵羡词觉得这个词尤为刺耳,她抬眸,审视地看着面前这位罗瑶姑娘。
虽然罗瑶乍一看很规矩,穿着蓝白相间的襦裙,挽着简单的发髻,清清爽爽,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但赵羡词就是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异样的妖冶。
罗瑶眨眨眼,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却对赵羡词乖巧地一笑,“原来这就是牧云的丈夫呀。”她唇角一勾,就愈发与那乖顺的模样不符,“妹夫再盯着我看,牧云就要生气了噢!”
赵羡词就避过眼睛,客气道,“多谢罗姑娘出手相助,晚晴——”
“晚晴和小十都在照顾小莲呢,这会儿应该在小莲房间。”秦牧云看着赵羡词的表情,才对罗瑶道,“罗姐姐,不知你可有下榻的地方?不如就在家中住下吧,我让福莘给你收拾个房间。”
赵羡词接过话头,“福莘在照顾门口那孩子。”顿了顿,“我来带罗小姐过去吧,你先歇会。”遂走到罗瑶面前,做出了“请”的手势,“罗小姐请随我来。”
“多谢赵公子。”罗瑶又歪歪头,错开赵羡词对秦牧云道,“牧云,记得伤口不要沾水喔!”这才跟着赵羡词走。
赵羡词深呼吸一口气,极力按捺住心中汩汩冒出的酸水,憋出笑来给她带路。
这个罗瑶一路倒也没话,只是细细打量赵羡词半晌,直到赵羡词把她带到厢房,才道,“赵公子真有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