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世事无常,转眼物是人非,周王与姜相皆已不在。魏子楚心性坚韧隐忍,蛰伏许久,一朝出手,图谋不小,其所作所为令连云策暗暗心惊。而姜宛姝,那个柔弱的姑娘,她如今也只能依靠林照辰了吧,好在,那个男人看过去对她很好,想来姜相在天之灵应该能放心了。
两相难决,他总要辜负这其中一个。
连云策回头望了一眼魏子楚的营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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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残灯如豆,忽闪了一下,差点熄灭。
“国公爷,吾等有军情要禀告。”张孟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带着几分凝重。
林照辰本来就只是浅眠,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姜宛姝还蜷在他的身边,像一只毛毛虫子蠕动了一下,睡得迷迷糊糊的。林照辰轻轻地拍了她几下,她又睡了。
林照辰披衣起来。
主帅的营帐中间垂下一层帷幕,将帐子隔为前后两间,前方为议事厅、后方为寝室。林照辰从后方出去,放下了中层的帷幕,沉声道:“进来。”
张孟进了营帐。
林照辰在案前端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吧,何事?”
张孟双手将一封信函呈了上来:“适才有人往营中射了一箭,附了一封信函,守营的卫士马上送过来了。”
林照辰问道:“人呢?”
“骑着马走了,卫士没有追上他。”
林照辰接过信函,看了一下,面上阴晴莫辨:“是连云策,他提醒我注意后方,燕州城中恐有不虞。”
他把信函放在了案上,淡淡地发问:“你如何看?”
林照辰脸上的轮廓深刻得如同刀锋雕刻而成,烛光摇曳不定,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他面无表情。
但张孟是追随林照辰多年的心腹之人,对他十分了解,见了这般情形,只觉得心惊肉跳,连头都不敢抬起。
他想到林照辰在燕州的安排,再想到连云策信中之意,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过了半晌,张孟才硬着头皮道:“或许不过是连云策的挑拨离间之计,按计划,到了明日午间,我们增援的三十万人马就要到了,领军的应该是唐将军,他是跟着老国公多年的旧人,断无二心,到时候一问便知。”
半晌,林照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的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有些飘忽:“不错,那定是连云策的离间计,你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吧。明日我问了唐佑便知道了,如果,他能如期到达的话。”
张孟抹了一把汗,又拿了一封信函出来,呈给林照辰:“这一封,是燕州方面加急送来的。”
不待林照辰拆看,张孟就告退了,仿佛逃似也地出去了。
信函上封着一个黑色的火漆,那是一个特殊的印记,十万火急的军情才会动用。
林照辰拿起信函,并不拆开,盯着那方火漆看了良久,将信函凑到蜡烛上,烧掉了它。
纸张的灰烬飘飘忽忽地落到了案上、也落到了林照辰的手指上,带着一点烫。
姜宛姝从后面出来了,跪坐在林照辰的身边,拉过他的手,呵了一口气,把他手上灰吹走。
“我刚刚听见了。”姜宛姝看着林照辰,目光忧伤,“燕州城中出了什么事情吗?我们的援军是不是出了变故?”
林照辰只是笑道:“没有,别乱想,一切都好好的。”
他虽然笑了,但姜宛姝还是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他原本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如此,已经是他心绪十分激动了。
姜宛姝扑倒了他的怀中,颤声道:“表叔,我不怕的,反正即便是死,我也是和你死在一起。”
林照辰反倒被她气笑了,顺手在她的背部之下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打了一下:“什么死不死的,乱说话,真是讨打。”
姜宛姝“哎呦”了一声,摸着自己的后面,这下真的是泪汪汪了:“你打我哪里呢?”
林照辰不说话,只是摸了摸姜宛姝的头,柔声道:“乖,天还没亮呢,你再去睡吧,放心,万事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丝毫闪失。”
他眼眸中的颜色很深,在昏暗的烛光中,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姜宛姝心想,她大约是看错了,她的表叔怎会如此软弱。她心疼了起来,她不走,反而凑过去,吻他。
她的吻很生涩、很害羞,笨笨的,就只是在他的嘴唇轻轻地啄了一下,就像小鸟儿喝水一般。
林照辰笑了起来:“宛宛在勾引我吗?”
姜宛姝的眼波流转,比春水更缠绵,她把手指头按在林照辰的嘴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
林照辰就不说话了。
她试着学他平日的亲吻,唇齿之间的辗转流连,似乎有点不得法,不小心老是会被他咬到一点儿,她疑心他是故意的,生气地捶了他一下。
林照辰含含糊糊地道:“不够,宛宛,我还要更多。”
姜宛姝离开了他的嘴唇,眨了眨眼睛,无辜又茫然地望着他。
林照辰拉过她的手,他前面的衣裳已经敞开了,露出他的心口,他将她的手按在心口,低声道:“这里也要。”
姜宛姝咬着嘴唇,瞪了他好几眼。
但他微微地笑了一下:“宛宛,我心里难受,要你亲一下才能好。”
姜宛姝的脸红得要滴血,但还是慢慢地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