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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照辰看着回纥残部撤退,面上冷冷的没有什么表情,亦没有下令追击,少顷,他又抬起了手臂,倏然一声金锣之声,箭阵停住。
    士兵们慢慢地开始整列收拢。
    张孟从后面策马过来,望着远方逃窜的回纥人,遗憾地啧了一声:“公爷,不追吗?趁这个机会把阿其格宰了。”
    “不。”林照辰淡淡地道,“留着他和昆都在窝里斗一阵子,别让回纥人安定下来,他还是有用处的。”
    他说着,眼睛转向张孟。
    燕国公的脸色一向是冷淡的,但张孟毕竟跟在他身边久了,就有本事从那几乎万年不变的神态中分辨出不同的意味来。
    张孟马上道:“姜姑娘很好,姜姑娘没事。”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不过有点被吓到了,现在还坐在那里不想起来。”
    张孟抓了抓头,他不太敢说,姜宛姝好像是被那血肉横飞的箭阵吓傻了,惨白了一张小脸,半天都说不出话。
    其实以张孟的眼光看来,那等场面生动有余、刺激不足,本来想让那姑娘瞧个新鲜的,谁知道会把她吓成那样。所以说,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他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林照辰拨转了马头,自顾自去了。
    到了山麓上,姜宛姝果然还坐在那里的小杌子上,双手抱着膝盖,神情楚楚可怜,眼巴巴地望着外头。
    她看见了林照辰,居然马上站了起来,几乎是跑着过来了。
    林照辰简直受宠若惊了,疾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姜宛姝。
    她的身体小小软软的,天色黄昏了,秋风渐凉,不知道她是不是冷得厉害,在他的怀中有些发抖。
    刚刚从铁血金戈的沙场上归来,这厢温香软玉满怀抱,纵然是林照辰的铁石心肠,此时也变得分外柔软。
    他摸了摸姜宛姝的头发:“让你久等了,有没有担心我?”
    “一点都不担心,表叔威风八面、神武无双,再没有人比你更厉害了,我都知道了,日后不要再让我看这些事情了,我不喜欢,太吓人了。”姜宛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她的眼角微微地挑起,微微地带着一点红,似妩媚又似可怜,睫毛上似乎还带了一点点露珠。
    方才战场上激荡的热血还未冷却,更加剧烈地在身体里沸腾了起来。林照辰根本无瑕分辨她说了些什么,一把将她搂得紧紧地,按在怀中,他要很用力,才能抑制住自己的欲望。
    那种欲望,令他想要吻上她的眼睛,但他还不太敢,那会惊吓到她,她的胆子一向都那么小。
    姜宛姝被搂得差点透不过气来,林照辰身上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她胸口一阵翻涌,她咿咿唔唔着挣扎起来:“放开、快放开,你身上太臭了,我要吐了。”
    林照辰忍不住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臭就臭了,宛宛,以后你总要习惯这个味道,我所有的东西,你都要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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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的两三天,姜宛姝特别黏人,林照辰略离开一会儿,她总要用软软的声音问:“表叔又去哪里,几时回来呢?”
    晚上宿营的时候,她还要从自己的营帐中探出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林照辰:“外头有人守夜吗?我害怕。”
    林照辰总要摸摸她的头,柔声哄她:“我会守在这里,别怕。”
    她心满意足地缩回去睡觉了,林照辰抱着剑,在夜幕下席地而坐,听着她在里面悉悉索索的声响,轻微细碎,仿佛这一夜的星光也温柔了。
    林照辰在夜色下微笑了起来。
    心疼之余,林照辰终于发现了张孟干的蠢事,他结结实实地打了张孟三十军棍,然后把张孟打发出去追歼陈光威的残部了。
    原本被朝廷征调走的邕城及宜州的人马不露痕迹地回归燕云地域,陈光威自己带来的战部泰半战死或归降,另有部分逃窜而去,张孟接了林照辰的命令,追捕漏网之鱼,一个也不能放过,务必不让消息泄露回安阳。
    毕竟,还没到和朝廷撕破脸的时候。
    而林照辰自带了小部精锐的亲卫军队,向西面行去,打算返回燕州城。
    在乌兰草原的时候,他们路过了室韦部落的领地,林照辰带领人马停留了下来。
    室韦人是游牧部落,他们原是突厥臣属,但生性狂野不驯,并不乐于服从突厥的管辖,这一部的室韦人由他们的首领特穆尔带领着,从突厥那里跑了出来,流荡在乌兰草原上,冬天的时候,他们还会继续向南迁移,到关内和汉人混居在一起,因此,他们和晋国人的关系算得上亲睦。
    林照辰原来曾经向室韦部落买过几次战马和皮草,出手十分阔绰。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时间久了,首领穆特尔心知肚明,双方心照不宣罢了,穆特尔面上也只把林照辰当作普通的汉人贵族来看待,亲近不失礼节。
    “林大郎,你很久没来了,正好我们的祭牲节开始了,来来,陪我们一起喝酒吃肉。”穆特尔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和胡子都白了,看过去却还是精神矍铄,目光中锐气十足。
    “好。”林照辰淡淡地应了。
    林照辰的属下搭建了两座圆顶的帐篷,那是室韦人日常居住的敖包,不过林照辰命人搭建起来的特别奢华。
    帐篷以牛皮为幕,整个内部铺上了厚实的织锦毯子,由于空间有限,凳子和案几都是矮矮的,但木脚上都裹着金片。帐子顶上垂下来的帷布是一种柔软得像云朵一样的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