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时周还真是在骂他们,对于他们的自知之明非常满意。
校医院对他的呕吐和头晕症状做了个初步判定认为他体质太虚疲劳过度,一听就知道他们没有检查出来什么,但是时周挺无所谓,就这么得过且过的打算混过去。但是校长和司凛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派了胡恩和柯克来当说客,硬把他逼上了去找主治医生克雷尔的路途。
克雷尔的私人医院虽然环境优美但地处偏远,司凛太忙没办法驱车送他去,他只能自己一个人被迫走上漫漫求医之路。
许是年关将至,人流量比以往大的多,他废了好大一番劲才挤出停靠枢纽。医院不同于外边,人迹少,环境清幽,令他烦闷的心松了一口气。
克雷尔依旧一副和蔼的老模样,看起来格外像一个白胡子的圣诞老人。利用医院精密的仪器进行完整的流程下来之后,他推着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慈祥地给时周分析:“大脑太累了,你得休息。最近一段时间尽量少驾驶机甲,快要期末了,顺便给自己放个假。从结果来看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以后得更注重保养了。我给你开一些药,你按时服用。”
时周乖巧诚恳地点头,实际上神游物外,等到他说完之后询问:“报告能让我复制一份吗?”
“怎么了?”克雷尔似乎感到有些诧异。
“就是觉得这个图片看起来很有意思,如果不可以的话就算了,不好意思。”时周单纯对着那些波动曲线感到有趣。
“当然可以。”克雷尔舒展着皱纹,像对待自己很宠爱的小辈。
时周点头道谢:“能复制两份吗,我把一份发给司凛,免得他总是不放心。”
克雷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当然可以了,司凛真的很重视你。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他对工作以外的事这么上心过。”
“可能我也是他的工作之一吧。”时周耸耸肩不肯承认。
克雷尔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心照不宣的笑,他放松地靠进座椅之上:“对了,如果你能可以的话,就劝劝他,他和你一样需要好好休息,他的字典里总没有‘劳逸结合’这个词语,让我很难过,我想他应该会听你的话的。”
时周不自在地咕哝地答应下来,摩挲着指腹上的指纹:“我试试。”
聊到这里,他此行的目的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整理好袖口领子等衣物,把检测时被迫收缴的匕首重新塞回身上,他站起身刚准备开口,克雷尔打断了他即将到来的道别。
“对了,上回受伤的是你弟弟吗?他的情况貌似有些不乐观。”
时清?
时周又慢慢坐了回去,等待着克雷尔多透露的消息。星际杯比赛之后,他自己的事情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再管其他。现在想一想,确实很久没有听见过时清的消息。
多余的同情心不会再有,除了好奇他更担心凤凰为此暴露。
不知道克雷尔刻意隐瞒还是本身知道的东西就不多,给出的信息十分有限:“他一直在军事医院接受专家治疗,但是我相熟的同事告诉我,他的精神创面太大难以弥补,甚至可能面临精神力降级的风险。”
时周愣了愣,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愿,但半晌后竟生出了古怪的嘲讽感。命运真是兜兜转转,把自己的经历报复在了他的身上。
克雷尔混到今天,自然也是个人精,见时周无继续交谈的想法,主动先道了別:“去吧孩子,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记得拿药,做了测试之后可能会头晕,好好休息。”
时周微微鞠躬退出房门。
【他活该。】系统迫不及待地出声,刚才在房间里他听到时清的消息之后一直憋着,现在到了空旷处总算可以发泄了。
时周在系统面前也没有多作评价的欲望,领了护士递来的药就马上离开。
回程的路途一样拥挤且颠簸。
星际飞船的普及度宛如曾经现世的飞机,而他依旧是一个只能坐经济舱的省钱乘客。
身边坐了人,但时周没有仔细瞧,利用仪器进行激光扫描的后遗症慢慢显现,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但一闭上眼就会出现乱成一团的线,加上飞船时不时遇见气流,震得他晕眩。
烦躁地打开光脑漫无目的地浏览,点开一个网页又马上关掉,久违地登上游戏账号杀了几个小人,时周不耐烦地扫一眼手表估算还剩下多少时间可以到达宿舍的床。
身边一声轻笑。
扭过头,他身旁的乘客饶有兴趣地围观了他无聊的全过程。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浅灰色西装,领带花花绿绿的跟蝴蝶似的,放着一个老旧公文包。
发现时周在打量自己,他主动自我介绍:“泰伦,律师。”
时周点头,意思是自己只记住了他是个律师。
“需要我帮你打官司吗?”泰伦没头没尾地瞎聊天。
“律师先生,你们就是这么招揽生意的吗?”时周挂上眼罩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调侃,他能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你身上的东西都有挑战性。”泰伦说话时指了指弹开的网络页面,正是时周和兰斯时清的纠纷事件。
看来是认出自己并且想来扶贫公益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时周暂时只想着休息,眼罩一戴,做了个没有感情的杀手,闭目前懒洋洋说道:“我不在意这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