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有出现鱼肚白的预兆,夜晚的掩护不见,即将迎来光明的白日。
胡恩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话,又干又涩的嗓子:“它们来做什么的?”
他不清楚里面可能涵盖的巨大阴谋,只是单纯为命悬一线而感到恐慌。
时周凝重地不说话。
“还好你聪明,没让水滴到我的手环上。”胡恩懊恼地盯住自己的金属手环,本来保命的东西差点害死了他们。
时周摇头:“有人在帮我们。”
那股力道更大的风掩盖住他们微小动作造成的动静,让三只虫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另一棵树上,因着盲区的心理,下意识忽视他们这一棵树的存在。
“啊?”胡恩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死死抱着棕色遒劲的树枝不放以找到一份心灵安慰,宛如一只考拉,“什么人?怎么还有人?我们是不是必须交代在这儿了?”
树下有踩过枯叶的声音,胡恩吓得一哆嗦重重闭眼想装死。
时周拂开枝梢,单脚挎着树干,毫无顾忌地露了面,没有丝毫的怀疑,似乎老早猜到了来人。
旭日东升,隐隐的光亮透了进来,那人负手而立,肩上沾上几片细小青绿叶片,抬头和他的视线直直撞上。
“小孩,下来。”
第32章 戏中戏
时周纵身一跃,恍若翩然的云朵。
他的黑发被露水沾湿,颜色更深,衬着白皙的皮肤更显清逸。
“谢谢。”时周先道了谢,下一句下意识询问了司凛,“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这话说的不妥,联系遇见虫族的事情,司凛能跑到新峡谷肯定有任务在身,迅速补充道:“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
司凛呼吸清淡,拂过时周发梢的碎叶:“恰好路过,碰见了有危险的小猫。”
时周皱皱鼻子,对他的描述表示出些许的不满,赶紧撇清关系:“我俩什么都不清楚,就是无辜路人,你可得为我们作证,顺便帮我们敲一笔学校的精神抚慰金就更好了。”
一边因为腿软终于抱着树干慢吞吞滑下来的胡恩一落地就听见了时周这么叛逆的话语,瞪圆着眼睛,环抱着树的手尚未放开,小心翼翼地围观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他没有正式见过司凛,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只根据潜意识判断出对方身上压抑的肃杀之感。
如果是柯克在场,一定会像一只守护领地的雄狮子,把司凛打听得家族族谱倒背如流。但偏偏巧的是,现在见证他俩相处的是神经大条的胡恩。首先从司凛叫时周“小孩”这个称呼来看,他就不觉得有什么错,自己叫“崽崽”不也同样一个性质吗?再加上这是他认识时周以来,见过时周与人谈话最放松的姿态,眼角眉梢藏着细碎的光。
我崽喜欢,就是好人!
胡恩大胆地用唯心主义下了定论。
接着司凛说的话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司凛沉思一阵,点头答应时周的提议:“好。”
好什么?
一起坑学校。
时周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眨了眨鸦黑的睫毛:“真的?”
“嗯,除了让你们操纵双S机甲之外,你们可以获得随时参观兵工厂的权限。”司凛缓缓垂下眼眸,清晰倒映出时周的轮廓。
时周忍不住扬起嘴角,目光带上了调笑:“你怎么知道我们赢了的奖励是能够操纵双S机甲?”
司凛仍然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在时周近乎挑衅一样“被我抓住了,我看你怎么编”的神情中轻轻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监护人职责。”
躺尸不做声的胡恩一下子机警地竖起耳朵。他听见了什么?监护人职责?
刚开始时周向他和柯克坦白身份的时候,他们俩并没有多作探究,也没有什么打听的欲望。时周就是时周,就是他们的朋友,名字再怎么换,人总是不会变,他俩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可当步入首军校园的一刹那,扑面而来的流言蜚语使得他们终于正视了有关的问题。整个帝国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之中,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竟然能占有分量如此重大的一席之地。他们当然不会因为那些诋毁而动摇,过去的时周怎么样已然成为过去,他们更加在意当下的时周备受非议,仍保持着一颗琉璃一样的初心。
可听到的消息里,分明说了自己的同伴无父无母,和唯一的弟弟日渐疏远。这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监护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想把耳朵竖的更起来,谁知时周毫不留情阻止了他的动作:“胡恩,走了,去跟他们汇合。”
“啊?哦。”胡恩依依不舍地捡起包包,等待时周走到他的身边之后,一步三回头。
司凛伫立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黑色军装笔挺,严丝合缝地贴着肌肉流畅的线条,宛如雪域高原潜伏的狼,偏偏通身一种温和的气质。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胡恩想。
屏蔽的信号已经恢复,他们先联系上同行的同学,按照光标的指引终于找到昨晚他们驻扎的营地,上去便是一阵哄闹。
“你们俩也太能藏了吧?为了赢这么拼?昨晚我们找了你们一个晚上都没找到,厉害厉害。”一个同学亲昵地揽过胡恩的肩头。
胡恩嘴巴泛起苦涩,昨晚的经历仍然让他后怕不止,脸上的笑容颤颤巍巍:“唉,你们昨晚没发现什么不对吗?比如信号不对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