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掉身上的泥土,小白又解开头上的发髻,散落的头发少掉下来几块土,估计是弄不干净了。
三春抱歉道:“对不起啊小白,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白走向门边的水桶,用手撩起水来清洗头顶的土,“你要是故意的,我早就把你按回土里去了。”捏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要是不舒服的话,还是快变回原形,你才休息没一会,雨还没停呢。”
雨没停?怎么没有雨落下来。
三春仰头望上去,竟然看到头顶铺了一层木板。
原本木屋里的东西也被搬了出来,放在老树下。木屋被拆了屋顶,加盖了一层做卧房,从二楼延伸出一个长长的平台,与老树相连,延伸出来的木板平台占据了老树一边的空间,它还是可以向上向三边生长。
现在小白也回来了,人多了起来,一间木屋的确不够住,加盖一层多个房间也方便些。
木板上层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任焰在忙活。当大夫的医圣竟然拿起了榔头,小焰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头顶加盖木板也不是小院里不下雨的原因,三春可以看到雨水在上空打出一个弧形——是小白的结界,遮雨又挡风,安全感倍增。
“小白!”
头发里的水刚被拧干,面前突起一个“庞然大物”抱住了他,小白半眯着眼睛,啥也不想说,他的衣服又被弄脏了。
“小白,我好想你啊。”三春抱着少年小白肉嘟嘟的身体,使劲在他脸上蹭蹭。
“你不知道我在魔界那段日子,真是一点人权都没有,被人当储备粮带着,都被人扔进锅里去了,得亏长生厉害,不然我就被煮掉色了。”
孩子柔嫩的皮肤都要被蹭破了,小白拿手挡开她的脸,变成孩子模样真是个错误,本是不想引人注目,结果让三春占尽了便宜。
“小白,那段时间,你去干什么了,你都没有想我吗。”三春抱着小少年坐在地上,有些委屈。
“多大的人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小白草草安慰几句,想挣开她从地上起来,三春却没有接受这个回答。
“我又不是一定要你来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被那群小鱼追杀,你连这个都不告诉我,我们到底还是不是朋友啊。”三春越说越委屈,就好像只有她在想小白,小白什么也不跟她说,只是把她当一棵傻草而已。
的确有些困难。
晓鸢白是一只恐惧亲密关系的鸟,凤鸟族的长老里他是老大,无敌总是很寂寞,但他很享受独处的时间,也不屑于陷入权利争斗,因为斗来斗去,还是没一个能打得过他。
原本和谐的关系总会被打破,他没什么朋友,神界插手凤鸟族时,他逃走了,因为他面对的不是其余的四个长老,而是想要扶持他们的四个神。他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家人爱人,因为孤身一鸟,所以走得很潇洒。
他总是不屑于将情感流露在外,不像任焰那样外放,也不像季青临那样细水长流。不觉得自己经历的是什么大事,更说不出“我想你”这种话。
说出来的话,他还是那只高傲的凤凰吗。
小白愣住了,三春的眼眶微红,像是委屈又像是在担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得他的心也觉得不对劲,好像做了一次坏人。
“我也……想你。”第一次说出这种话,小白自己都觉得别扭。
“你别哭了,我没遇到什么事,只是被神缠住了,在仙界跟花神谈了一些事。要去魔界的时候,因为神界人的身份,被传送到了雪神的幻境中,被下咒困了一段时间,后来接到你的信,来到妖界,也没摆脱雪神的银鱼们,才被你碰上。”
原来小白的日子也不好过。三春收收眼泪,拍拍他的后背。
“以后没事了,你看这些地都是我从哥哥那儿拿过来的,以后咱们雇人种地,我们开药馆挣钱,在妖界也可以过得很好。”
像娘亲哄孩子似的。不过小白这个娘亲,有点傲娇啊。
任焰站在树上看两人谈心,觉得十分搞笑,怎么说呢,像大魔王遇到了克星,也像小公主遇到了救星,也难怪师父能跟小白做朋友,性格合得来啊。
看的正起劲,小白发现了藏在树冠里偷看的小坏蛋,一针过去,被任焰捏在两指中间,狡黠的笑着,对他比口型。
“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小孩了。”
大话说出口,漫天飞羽齐齐对准了他,小白也比个口型,“想上天,你还差得远呢。”
嗖嗖嗖的声音划破了空气,树上响起了任焰痛苦的叫声。三春回头去看,躲在树冠中的任焰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我给他针灸一下,强身健体。”
伴随着滴答的雨声,两人走到院门边,隔着篱笆墙可以看到是季青临提着食盒过来,小九在一旁撑着伞,手里也是食盒。
“哎呀,师伯来送饭啦!”任焰逼出身上的飞羽针,跳下来给季青临开门,三春也把小白扶起来,一起进屋。
时隔一百多年,四人又一次坐到了一个饭桌上。
围着小火炉吃麻辣汤炖菜,加辣的汤底咕嘟咕嘟,清口的蔬菜点上自己搭配的酱料,师承小妹三春,季青临的手艺也可圈可点。
因为小白不吃荤菜,锅中便只炖素菜。为了照顾三春的身体,他还特地炖了红烧肉和糖心蛋带过来,被嘴馋的任焰偷吃了好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