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上的还好吗?”程珊珊低着头问。
“挺好的。”
“中专和初中有什么不同吗?”说这话时,程珊珊抬眸看了汪阳一眼,眼神中藏着羡慕,汪阳收到后,愣了下,然后才说:“其实,没什么不同,感觉还没有上初中好呢。”
程珊珊知道汪阳这是安慰她,她低下头不作声。
汪阳从书包里掏出三本书放到桌上说:“这是我去年看的书,你要是没事儿的话,你都看看,你看得懂的。”说完汪阳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说:“这是我自己买的课外书,挺好的,你也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程珊珊转头看一眼桌上四本书,心里五味杂陈,点了点头,说:“好,谢谢。”
汪阳一下轻松下来,他唯恐程珊珊拒绝这些书来着。
程珊珊以为自己跟汪阳会有隔阂,没想到一年过去了,再和他谈话,竟比以前在学校里还多出一分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亲近,似乎有一种情感在流动,她有点无措,侧首看向院子。
院子里胡敬辉正在选头花。
“你妹妹长得白,戴什么颜色的头花都好看,你看这个,黄色的,也挺好的。”慕杉说。
“对对对。”程灵灵习惯性地附和慕杉:“这个好好看。”
胡敬辉抬眸看慕杉一下,慕杉不是时下流行的大辫子,而是别致的学生头,清新利索,露出长且细的脖颈,像只骄傲的天鹅一样优美,再想想她张牙舞爪时,像头小狮子一样,谁惹扑谁,又是一种动态的美,跟别的女生一点儿都不一样。
“这个红色的呢?”慕杉又拿一只头花问。
胡敬辉回神,说:“行。”
“那你要黄色的还是红色的?”
“两个都要。”
“两毛钱喔。”
“可以。”
“手链要不要?”慕杉继续推销。
“要。”
“你看这条怎么样?”
“那就这条吧。”
这个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买起东西来都不眨眼,慕杉眨眼间就从胡敬辉手里赚了一块钱,高兴极了,包好头花、手链之后,胡敬辉声音微微提高:“走了。”
汪阳这才从堂屋出来,同慕杉和程灵灵说:“曼曼、灵灵,我们走了。”
“好,我们送送你。”
慕杉、程灵灵把胡敬辉、汪阳送到大坝上,而后两人一起去流沙河边捡小贝壳,胡敬辉、汪阳则骑着自行车朝胡庄集上去,一路上汪阳没有说话。
胡敬辉疑惑地侧首问:“怎么了?”
汪阳突然认真地说:“我想娶程珊珊。”
胡敬辉被吓了一跳。
汪阳转过头来看着胡敬辉说:“敬辉,我发现我只有见到程珊珊的时候,我才觉得世界很美妙,我才感觉自己像活了一样,你懂这种感觉吗?”
“你徐志摩看多了吧?”胡敬辉问。
汪阳顿时沉默。
“想娶就娶呗!”胡敬辉又加上一句。
“可是她不会嫁给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独生子,她那样的家庭,没有儿子,叔叔伯伯都欺负她们,她嫁个兄弟多的家庭,她妈妈和妹妹日子才好过一点儿。”
胡敬辉随即想到慕杉,想到她那样气势强大地把妈妈姐姐和妹妹护在身后,明明又瘦又小,偏偏大无畏地与自己的伯伯抗衡,他忽然间觉得心口抽抽的疼,极其地想要保护她。
“敬辉。”
“嗯?”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回家吧。”
胡敬辉到家后,将自己买来的头花、手链扔给胡静,而后自己回到房间,看着自己家的平房,想到慕杉家低矮的土房,再想到慕杉明艳的脸蛋,时而狡黠时而倔强的样子,满脑子都是她,怎么都挥之不去,他躺到床上,慕杉的样子再次往大脑中钻,他心想,他以前又不是没见过程曼曼,而且不止见过一次,都没有任何事情,怎么这次见着了,就老是忘不掉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胡敬辉倏地又坐起来,烦躁地看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只好骑着自行车又出了门,不知不觉间又骑到胡图村的大坝上,正好慕杉、程灵灵捡完贝壳回来,看到胡敬辉后,慕杉骨子里调皮的特征又冒了头,问:“老胡,你来这儿干什么?”
老、老、老胡——
胡敬辉嘴角忍不住抽搐,他不过是刚成年,怎么就成了“老”胡。
“是有事儿要忙吗?”慕杉问。
“没事儿。”
“哦,那我们要忙了,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胡敬辉喊住慕杉,慕杉回头。
“你的头花卖给别人五分一个,为什么卖给我一毛?”胡敬辉问。
“因为你没有砍价呀。”慕杉说。
一句话把胡敬辉堵的说不出话来,是啊,慕杉是看人下菜,如果看起来富态呢,她就报价高点,对方愿意砍价的话,只要不低于五毛就卖。对方不愿意砍价,就像胡敬辉这样的,那只能是她赚钱了。
慕杉嘿嘿一笑,走过来,说:“我捡了一个挺好看的贝壳,心形的,送给你妹妹,今天谢谢你出现了。”慕杉拉过胡敬辉的手,将一颗泛着细小光芒的贝壳,放在胡敬辉的手中,仅仅是这细小的动作,手指相触浅浅的温度,在胡敬辉心里翻起了巨大的波浪,他猛地抬头看慕杉,慕杉已和程灵灵走远,他好像只对慕杉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