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梦泽用抱歉的语气说:“在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抛弃任何一名病人的,但当时……”
“当时如何?”封东岳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允梦泽解释说:“每一次治疗结
束后,结果都显示你的移情指数超过了平均值,再继续下去的话,对你的情况有害无利。为了你在治疗之后能够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我只能把你交给其他人。”
“就像现在一样吗?”封东岳可是清楚记得今天上午从护士那里听说,允梦泽已经向院长提出了申请,他又要把他推开了。
允梦泽平静地说:“我认为我在你身边,对你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加重记忆混乱。建议你出院去找宋落葵,接受记忆融合消除,把过去彻底忘掉。”
封东岳眯起眼睛,起身走到他面前,把处女座折纸交给他:“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也不会选择遗忘过去。哪怕是多么不堪、多么痛苦的回忆,都是属于我自己的经历,我不会逃避。”
他没有接受记忆融合消除,就是不想忘记允梦泽。虽然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可是当允梦泽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这些交缠在一起的记忆开始逐渐明晰,他们所经历的每一段感情都历历在目。
允梦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知该如何拒绝封东岳。这个职业是他的理想,每治愈一个患者对他来说都有着莫大的满足感。封东岳是允梦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彻底完成全部疗程就放弃的病人,虽然不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但允梦泽内心深处不可能没有一丝歉疚。
现在,被他抛弃的病人站在他面前,好像在说“能救我的只有你”,他却爱莫能助。
允梦泽一番思虑后,还是坚持早已下定的决心,说:“对不起,我……”
“不必道歉,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封东岳打断他的话,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第一次在他面前释放出真实的情绪。大概隐忍得太久太辛苦,他眼中复杂的爱意是那么汹涌,“其实你即使暂时无法恢复记忆,但仍然是有感觉吧?否则也不会一下就猜到我是谁,为什么而来。你只是在压抑,在克制。我想知道为什么。”
允梦泽第一次看到封东岳丝毫不掩饰地表露内心真实的情绪,下意识被他的眼神逼退,但还是坚持说:“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对你感到很抱歉。你不要自以为是地评断……”
“那好,你向我证明,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封东岳再次打断他的话。
允梦泽皱了皱眉:“怎么证明?”
“这样证明。”封东岳说着,快速摘下允梦泽的眼镜,将手覆盖在他的双眼上。
允梦泽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紧接着嘴唇上落下湿润柔软的触感。他浑身一震,一种令他恐慌的莫名感觉瞬间擒住他的心脏,他胸腔隆隆作响,耳中一阵蜂鸣。
他想要躲开,可封东岳却无比强硬,手臂紧紧地搂着他,不许他拒绝反抗逃走。他被夺走了视觉、听觉和行动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受封东岳的吻。
允梦泽没有想到,封东岳看似冰冷禁欲的机器人,他的吻却滚烫如岩浆,炽热似烈火,凶狠的霸道中又能感到温柔的深情。
一片黑暗之中,允梦泽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燃烧,正在融化。以往还可以欺骗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现在,他的感知里全都是封东岳的气息,强烈、温暖、令他安心又让他悸动,他在这样熟悉的感觉中失去了抵抗力,自暴自弃地放出了压抑在心底的感觉。
允梦泽渐渐不再抗
拒,让封东岳又是惊喜又是心疼。他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近,加深他们的吻。
封小唯总是说,他舅舅的星座是最能忍、最能“装”的,把心事和情绪全都装在心里,表面越是沉默,内心戏就越多,反之亦然。
封东岳对星座没什么兴趣,但这方面他外甥女说的没错。像允梦泽这样的测谎仪都没有识破他,可见他有多能忍。
忍着不去多看自己爱的人一眼,忍着不去寻找他的身影,忍着不为他的笑容心跳加速,忍着不去抱他吻他,忍着无时无刻不为他躁动发狂的心情,忍着被这样痛苦的感觉凌迟心脏,还要装作波澜不惊,风平浪静。
可是现在,他再也忍不了一分一毫,仿佛赌桌上快要输得一无所有的赌徒,义无反顾又如履薄冰地抓住最后一次机会,乞求命运的眷顾和垂帘。
这令他思恋已久的吻,终于从梦境变为现实。所有的忍耐全都释放出来,龙卷风一般来势汹汹,摧毁了与爱无关的一切。
他一刻都不想停止,只想这么继续下去,不管允梦泽有没有想起来,都要得到他、占有他,就像曾经每一次一样。
他忘我地向允梦泽“求证”,突然感觉手心一片湿润。熊熊大火中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封东岳暂缓攻势,恋恋不舍地在允梦泽唇上浅浅纠缠一番,才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为什么哭了?”封东岳摸了摸允梦泽湿漉漉的脸颊,“发现你被自己骗了,所以被自己气哭了吗?”
允梦泽气息不稳,用微微红肿的嘴唇低声说:“我被毫无关系的人强吻,当然是气哭了。”
“我吻你的时候,可没发现你的嘴这么硬。”封东岳被他外强中干的话逗笑了,捏住他的脸说,“我跟你可不是毫无关系,这一点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