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的皮肤实在太过于菲薄了,菲薄到让人怜惜,顾培风一点点触碰,他脖颈上立即会红上一大片。
苏齐云安静地躺在地上,任由他温和的指尖摸索那些痕迹,直到他摸到了苏齐云的右肩——一个完整圆润的齿痕,咬得太过于深,破了皮肉,还汪着血。
顾培风躺在他身边,有些疼惜地摸了摸:“疼么?”
苏齐云沉默了会儿,侧脸看了他一眼:“咬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
顾培风吃了瘪,瞬间没了言语。
“……真是属狗的。”
苏齐云翻过身子,背对着他。
月全食散了。
室内疯狂的月色渐渐恢复到平和的白。
“……哥。”
苏齐云低低应了一声。
“我想抱着你睡。”
“……”
看他没答,顾培风挪近了点,凑在他耳朵上,把声音放得很软:“行不行哪。”
“……不行。”
“你说了有月食的话就不抗拒的。”
“我没答应你。”
苏齐云闭着眼睛躺着,刚刚顾培风疯狂吻过的地方还有些火辣辣地疼。
腰上忽然一温,顾培风的手不老实地环了上来。
苏齐云揪着他的手腕就要拉开他,接着就听到背后可怜兮兮地说:“是我不好么。”
苏齐云扯开他的手停了停,这才说:“……是我不好。”
“不许你说我喜欢的人不好!”
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顾培风这句话的逻辑,被逗得有些想笑。
这回,他没再扯开顾培风的手,反而覆上了他的手背:“睡吧。”
他抬手捞过来长长的藤萝枕头,供两个人枕上去。
背后似乎含糊地哼了句什么,之后顾培风温热的脸颊贴了上来,安定地枕着他的后颈。
这一觉,苏齐云睡得尤其安稳。
*
来月城之后,顾培风实际上没怎么睡上好觉。
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情,FRCA内部也有很多线索要理,他晚上睡得并不早;每天早上,因为要给苏齐云做早餐,他总是天没亮就醒来了,所以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可能是积累的压力和疲倦太过于浓郁,也可能是苏齐云的体温让他格外欣慰,昨天一贴上苏齐云的后颈,他一夜无梦,睡得分外安稳香甜。
天光刚亮,他正想吻着苏齐云柔软的发丝醒来,稍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胳膊横在身侧,原本应该枕着他左臂的人,早不见了踪影。
他一下从床上翻了一起来,怔了半天。
天文望远镜还支着昨天的角度仰望着天穹,室内的木矮几被挤得歪在一侧,他俩睡着的蔺草席则暧昧地卷了几个边。
仔细回想一下,昨天苏齐云并没有明确他俩之间的关系,他只是温和地纵容了顾培风的感情,这样想来,他昨晚是有些太出格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顾培风心里一阵阵后怕起来。
他急匆匆在庭院里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影,连走出去的脚印都没有。他又急急忙忙折了回来,在内间里找人。
一拉门,不大的内间空落落的,苏齐云的西装已经清洗干净送回来了,悬挂在里侧的木架上。
他稍稍定了定心,苏齐云总不能穿着禅衣跑出去,他的西装还在,说明人还在禅院里。
出了门,他接连问了好几个小沙弥有没有看到一个头发偏长的人,都冲他摇了摇头。
直到有个小沙弥主动回了头:“啊,特别漂亮的那位施主是不是!”
顾培风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是那天劝他放生的那个小沙弥,他点点头:“你今天见到了他?”
小沙弥朝他行了一礼,接着指向某个方向。
小沙弥指着的方向不是朝外、也不是朝后山,而是禅院最里侧,一音大师所在的地方。
他一路赶过去,心里有些惴得慌,昨天一音大师忽然出现点拨他就有种预感,好像下一秒苏齐云就要遁入空门了。
该不会他昨天那样,惹得苏齐云一时想不开,看破红尘,找一音大师结佛缘去了吧……
越想,顾培风越是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让你带人来禅院,真带进空门了,怎么办。
一音大师禅房藏在一大片夏栎林子前,他还没走到,就看到一个素白的身影,单手把着杆翠青长竹,站在林前若松若风,飒爽又飘然。
他一眼认出了这个背影,昨天晚上,他正是抱着这个背影安眠的。
苏齐云拿着截长竹,还时不时在空中挥舞几下,这点让他十分起疑——这难道是惹了禅院的武僧?
他扒开夏栎树,赶紧冲了出去,没想到手劲太大,昨夜又下了大半夜的雨,最后一棵树被他推得一悠,哗啦就当头浇了一脸豆大的雨珠子。
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还没来得及擦把脸,接着一大串树枝掉下来,头顶一沉,不知砸了些什么下来。
有人轻轻把他头顶的东西拿了下来。
抬眼一看,一个不大的小鸟巢正在眼前,两只小雏鸟被惊得羽毛都炸了起来,小圆眼睛滴溜溜的,正盯着他看。
“干什么,冒冒失失的。”
鸟巢的高度稍稍降了降,苏齐云的脸露了出来,他温和一笑,把鸟巢递给顾培风:“自己惊下来的,自己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