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培风瞬间拽住了床头:“为什么会有固定带?”
一时之间,陶子坚露出了难以启齿的神情,他叹了口气,拉开顾培风的手:“我待会和你说。”
这张病床推着苏齐云,一直推进了手术室旁边的电梯。
旁边的一位女护士开始准备静脉推注液体,陶子坚忽然皱了皱眉:“这护士也太性急了,现在就开始推注?”
顾培风惊愕地看他一眼。
他直觉感觉不对,说不上哪儿不对,但就是觉得有问题。
冰冷的电梯门即将完全阖上,忽然,一只手掌横在了即将闭合的门中央。
电梯里的人被惊得一愣,静推注射的小护士莫名收回了注|射|器。
这个电梯肉眼可见的老旧,阖上门的时候都发出嘎吱老化的声响,这时候伸手,是不要这手,豁出去了。
这手立即扳住了一侧电梯门,活生生把门拉开,走廊里的光立即映了进来。
顾培风背着光站在电梯门口,朝里面的人问:“去哪?”
他就说了两个字,却莫名压得电梯里的人不敢说话。
这行人推着苏齐云去了十二层,精神科病房。 最高层。
大部分医院,精神科都是独立院区。市一医院过于老旧,又在城东二环中心处,实在没空间再开辟出一块地方做单独院区,只好放在最顶层。
这地方,和太平间一样,晦气地除了一些特殊的病人和医生,任何人都不会轻易踏足。
一路上顾培风盯着,倒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当苏齐云被彻底推进单独病房的时候,他就被彻底拦在了外面。
“不行,我要进去。”
“你现在进去只是妨碍治疗,等病人稳定了会让家属探望的。”最后面的一个小护士回头说。
陶子坚有些疑惑:“小姑娘你哪个科室的?怎么我从没见过你?”
“戴口罩陶总不认识了。”小护士答。
“陶总?”
这称呼总觉得怪怪的。医院里认识他的人,应该都跟着他哥一起叫他二陶,从来没人喊他什么“陶总”。
说话间,苏齐云的病床已经被固定在房间正中央,一位护士娴熟地卡住了滑轮,最开始被顾培风吓得没敢静脉推注的小护士,终于拿出了那支极细针管,打算静推。
“不行。”顾培风刚迈出一步,陶子坚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顾培风皱着眉:“起码我得知道那推的是什么药吧!”
“我一会儿告诉你。”
“撒开。”
病房里,一位男护士开始把固定带穿过床架,卡住苏齐云的身体。
顾培风当即甩开了陶子坚,指着里面的固定带:“那这又是什么?”
陶子坚有些心虚地看着地面:“这些……都是常规的,这是治疗的一环,云哥……都知道,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常规?这哪里常规了?你们究竟拿他当什么?”
陶子坚瘪了瘪嘴,没敢说话。
“说话啊,你们究竟拿他当什么?”
看门外起了争执,其中一个小护士抬手,拉上了隔断床帘。
白色的帘子掩盖住病床的一刹那,他看到男护士穿过了两条固定带,开始固定苏齐云的腿部。
顾培风一把推开了病房门。
“病人家属先出去!”
“松开!”
男护士正在上固定带的手停了停,接着顾培风就冲了上来,一把扯开了固定带。
陶子坚跟着就进来了:“顾首风,你先冷静一下,不要耽误正常治疗。”
顾培风一声没吭,撞开旁边的男护士,冷着脸开始解第二条。
“顾首风,顾首风?”
陶子坚好言好语劝了好几句,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靠!今天得罪就得罪了,顾培风,我跟你说我可不怕你!”
他抬手就扬起一个玻璃注射瓶子。
顾培风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陶子坚有些讪讪地,又默默把瓶子放下了。
没想到,顾培风瞬间夺了那药瓶子,哐一声就给砸地上去了,生理盐水、玻璃碎片,瞬间炸了一地。
护士们都被这一砸给惊到了,就这么点功夫,顾培风迅速拆开了所有固定苏齐云的带子,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门口忽然传来大陶的声音。
陶子坚不耐烦地回头:“哥,这事儿你别管。”
他的表情忽然凝固住了。
大陶身后跟着个空病床,男男女女带了五六个护士,都是他认识的护士。
陶子坚惊诧地朝病房内的护士看了一眼:“你们到底是谁?”
这时候,连顾培风都看出不对来,他一刻都没敢耽误,把苏齐云整个横着抱了起来。
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玻璃碴,他踩着渣子就走了出去。
“你要把病人带到哪儿去?”
他刚走出门口,大陶就拦住了他。
顾培风扫了一眼空病床,一样的固定带,一样罩着口罩冰冷的人。
他把苏齐云拢了拢:“反正不是把他当怪物的地方。”
大陶还要拦,结果顾培风跟头小倔牛一样,谁抓他肩膀都抓不住,这边还在坚持,忽然听见有人开口了:“算了大陶。”
是苏齐云的声音。
他没睁眼,倚靠在顾培风身上,低声说:“我没事,你放培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