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云的眼神淡然划过两张底牌,又安静将牌叩了回去,轻吐一个字:“跟。”
他的反应,无懈可击。
杜嘉咽了咽口水,这时第二张公牌发了下来:黑桃Q。
他瞬间丧气。
杜嘉手上的两张底牌是梅花3,梅花Q,发第一张公牌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手气好,能蹭个同花。结果第二张公牌就啐了他的同花梦。
不过还好,起码他已经有了一对Q。
对方看着是老手,但老手也不一定会常胜,况且,说不定他是故意秀牌技诈自己的。
杜嘉咬了咬牙:“跟!”
第三张公牌,黑桃8。
对杜嘉来说,同花的概率又小了许多,除非后两张公牌全是梅花,不然他最大也就是个对Q了。
扑克玩到高阶,是概率、期望、大数定律等等数学游戏,所以数学好的人,只要熟悉了套路,玩牌一定不会差。
但再往上走,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心理博弈了。
就像投资中有激进的蓝筹股、慢热的成长股和萎靡的垃圾股一样,牌桌上的对手一样有激进的,保守的和唯唯诺诺的。
可眼前这个人——他瞄了一眼苏齐云,他依旧平和地坐着,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两张底牌上,像在弹琴一样,看不出是不是紧张,更看不出是不是膨胀。
棘手就棘手在这里。这个人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压根摸不透——也是牌桌上最恐怖的对手类型。
苏齐云微微侧着脸,左脸颊的小痣露了出来,别有韵味。他敲了敲桌,示意“小江”继续发牌。
“黑桃10。”
杜嘉彻底没有同花机会了,最大只是一对Q,面对黑洞一样幽深的对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苏齐云笑了笑:“杜总,脸色不太好啊,是不舒服么。”
“等一下!”杜嘉慌慌张张,“我们,是三局两胜吧。”
苏齐云饶有兴味地看了过来,挑了挑眉。
易风控官刚要发话,苏齐云抢先答:“可以。”
杜嘉当即把牌一丢:“弃牌!”
“最后一张公牌,黑桃9。弃牌方底牌梅花3,梅花Q,组合后是黑桃Q,梅花Q,梅花J,黑桃10,黑桃9,一对。”
“杜总弃牌,Nebula‘徐总’胜。”
赢面已定,陶子悄悄翻了翻苏齐云的底牌:红心2,黑桃K。
他险些惊叫出来,这还不如杜嘉的牌大啊!
紧接着他明白过来,苏齐云这是心理博弈啊,先是盲跟,让他膨胀;然后秀出牌技,击溃对方心理防线;接连不如意的公牌更是让他无比惶恐;最后一句“是不是不舒服”的嘲讽,更是直接让他心态崩塌。
高,实在是高。
陶子在桌子底下,暗暗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慢着。”杜嘉在桌上按住了“小江”洗牌的手,他手底下正是苏齐云丢掉的两张底牌,“这局都结束了,我看看底牌,不为过吧。”
陶子立即反应过来,原来杜嘉,是故意弃牌!
相当于是田忌赛马,故意输掉首局,然后通过查看底牌,了解苏齐云究竟是什么套路的对手!
这人,也不简单。
但当下有更棘手的事情——万一杜嘉翻开,发现苏齐云其实是诈赢……
陶子无可遏制地心慌起来。
杜嘉得意洋洋:“怎么,不敢么?怕我分析你啊?”
苏齐云垂下眼帘。
“赛后摊牌,很正常的事。”负责洗牌发牌的“小江”顾培风笑了笑,露出浅浅的梨涡,“我给您看就是了。”
顾培风平静地拈起苏齐云的两张底牌,公示性质地给所有人看了一圈,紧接着,将牌面翻了过来。
黑桃2、黑桃K!
和公牌随意组合,就有五张黑桃——同花!
杜嘉哑然,重重地坐了回去。
陶子诡异地看了“小江”一眼。
那底牌他看过,明明不是黑桃2……
“怎么样杜总,”苏齐云的眼神像寒冰一样刺了过去,“服了么?三局两胜,还玩么?”
杜嘉恶狠狠咬了牙:“玩!”
接下来一局,杜嘉手气不错,出了个葫芦,三个Q一对J,结果苏齐云牌面一亮——四条,四个A一个K,碾压得明明白白。
“小江”顾培风笑着洗了牌,杜嘉连输两局,最后一局完全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好在他拿到的牌给了他底气——红心同花顺,红心8到红心Q。
同花顺出现的概率本就小之又小,一局牌面上出了同花基本上很难再出别的更大的牌了——除非牌没洗干净。
苏齐云将牌面上属于杜嘉的那两张红心8和红心9拨开,翻开自己的底牌,贴着三张公牌放了上去——
公牌红心Q、J、10,旁边赫然亮着苏齐云的两张底牌,红心K,红心A。
皇家同花顺!
杜嘉已经彻底崩了,跟抽了魂似的,狂出虚汗。
桌上的人彻底惊呆了,早在杜嘉开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惊叹着录视频,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见证了也许一辈子都看不到的反转,皇家同花顺力压同花!
真的大起大落,活跟看电影似的。
“厉害。”易燃风控官佩服地拍了拍手,狭长的眼睛满是赞赏,“Nebula的这位‘徐总’,真是厉害。”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杜嘉瞪着桌上的牌面,低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