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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时珹没有说话,薄唇抿出了一条笔直而紧绷的线条。云飞凡看着他眼睑下那淡淡的乌青,知道他肯定是又没睡好,“珹哥,去老徐那里看看吧,虽然我不赞成你太依赖催眠,但是如果那样能睡着的话,就去吧。”
    八年前夏嵩月突然失踪,季时珹就跟发疯了一样将T城翻了个遍,小区门口那滩血迹虽然证实了确实是属于夏嵩月的,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警察查了两年多也没有查出来什么,最终成了一桩悬案。如今八年过去了,立案小组都换了好几批人,只有季时珹还坚持着每天都要来警局问消息,这股疯狂和执念渐渐熬成了他的心病,腐烂在血肉里,深入到骨髓中,旁人看不见感受不到,只有他一个人沉溺其中苦苦自我折磨着。
    季时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冰冷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尽管每天都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心里预设,但是真的知道是一场空的时候,失望和痛苦还是迅速涌了上来,他将车窗摇了上去,在云飞凡叹息而怜悯的目光里驾车离开了。
    其实有时候季时珹很清楚地知道有些坚持毫无意义,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停下来,寻找夏嵩月这件事情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停了,心就死了,人也活不成了。
    十月将至,湛蓝色的天空风翳净尽,澄碧如洗,名扬国际的伦敦美术学院里,下课铃刚刚响过,长廊里的学生就渐渐多了起来。
    年轻的助教正在按照导师的要求把墙上的部分名画更换一下位置,刚刚弄下来一副,门口就传来了一道娇软的声音,“莫拓科,你有没有看见song?”
    穿着一身漂亮洋装的卷发少女站在门边,深邃立体的五官让她看上去仿佛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一般,她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巴巴地左顾右盼着,似乎很焦急要寻找什么人。
    莫拓科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将名画放在椅子上才转过身跟她说话,“迪丽雅,下次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在我身后说话,会吓到我的。”
    被称为迪丽雅的少女娇嗔般瞪了他一眼,语气十分不满地道:“你又没有做亏心事哪里会被吓到,你还没回答我song在哪里呢。”
    莫拓科对于这个小学妹娇纵蛮横的性子十分无奈,他叹了叹气,说道:“老师让他去喷泉湖那边晒两幅画了,他身体不好,你别......”
    “叽叽喳喳绕着他转”八个字还没说完,迪丽雅就蹬蹬蹬跑开了,莫拓科看着她充满活力的身影,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第55章 恍如隔世
    喷泉湖本来是美术学院里很有特色的建筑,保留了上个世纪中欧的设计风格,一个巨大的女神雕像伫立在清澈的湖水中央,泉水自她四周缓缓升起,她就像是沐浴在圣光里的天使,洁白得一尘不染,可惜后来因为人为毁坏,喷泉零件残缺,女神的雕像也变得陈旧黯淡无光,断胳膊少腿的,学院里有了其他新的更有特色的建筑,所以也没有拨经费下来维修,渐渐的来的人少了,四周就变得很寂静了。
    因为来喷泉湖的人很少,所以迪丽雅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身形清隽的年轻男子坐在喷泉湖前的长椅上,一件卡其色浅色风衣外套衬托得他肩膀线条极其瘦削优美,浅色的发丝则让他的皮肤看起来白皙如玉,东方人的长相在这所美术学院里并不少见,但是他的五官精致耐看,是属于异常罕见的那种漂亮。
    迪丽雅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喊人,只是她一连喊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大,那个年轻男子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连下颚微垂的弧度也没有改变半分,她有些不高兴地走过去,绕到他跟前不满地道:“song,你怎么不理我呀?”
    她话音刚落,神色蓦地一僵,只见年轻男子放在膝盖上,掌心向上摊开的白皙手掌里,正静静地躺着一对小小的人工耳蜗,像是又因为主人想要片刻的耳根清净而被摘了下来,迪丽雅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失言而感到内疚,没有助听器,一个聋子怎么可能听见声音,但是转念一想,他连一丝声音都听不见,又怎么可能听见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此时年轻男子正闭着鸦羽般长长的睫毛假寐,忽然感觉身前笼罩了一抹阴影,他微微抬起眼皮,然后便看见面容深邃美丽的异国少女正站在他面前,抬手将手里的人工耳蜗分别带好,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问道:“迪丽雅,来找我有事情吗?”
    迪丽雅乱飞的思绪被他这一句话拉了回来,于是连忙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是呀,我过两天要跟着爸爸出去办画展,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看见你了,真不开心。”
    十六七岁的少女总是开朗而活泼,面对喜欢的人说话也是直白而热烈。
    “没事,回来还能见的。”年轻男子微微笑了笑,鸦羽般浓密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了垂,面容看上去异常安静温和。
    迪丽雅略微有些痴迷地看着他漂亮的侧脸,看着看着,就越发舍不得了,她嘟起涂了漂亮唇彩的小嘴,还是不高兴地抱怨,“我也搞不懂爸爸,为什么要去中国那么远的地方,还有莫拓科,都去那个T城好多次了,还是那么热衷,不像你,从来都没有想要回去过。”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心底里那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年轻男子清澈的浅色眼眸里微微闪过一片复杂的情绪,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忽然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像是包裹着浓烈复杂的情绪,细听之下却又觉得什么情绪都没有,“如果是去中国T城的话,回头我问问老师,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