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像被人抽走了脊梁骨,整个人软弱下来,不复往日的气焰:“我道歉,顾先生,我愿意道歉。”
她眼神慌乱地看向方锦时,道:“方锦时,我向你道歉。你看,我是你表姐,我说话难听一点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别跟我计较了,你原谅我吧!”
她要是不想着给他戴高帽,方锦时说不定真原谅她了。但听她道歉的时候还要以身份压人,顿觉大倒胃口,说话也更不客气了。
“表姐,要是有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半天,你要拍死它的时候,它跟你道歉,说它不是故意的,你就不拍了?”
刘丽浓听他把自己比作苍蝇,顿时怒不可遏,警告的话脱口而出:“——方锦时,你嘴巴放尊重一点!”
方锦时浑然不惮:“我把这句话还给你。要想别人尊重你,先把你的嘴巴洗干净。”
顾拓觉得,牙尖嘴利的方锦时,其实也有几分可爱。
只是想到这可爱来自于别人给的困扰,便想要替方锦时摆平,好看他永远展眉,灿烂的笑着。
“小时,不必麻烦刘小姐。”
顾拓说话了。
刘丽浓不知他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但觉得他这话偏向自己,估计是不想自己为难,顿时来了劲。
心想,顾先生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不像方锦时那样臭脾气。便故作难堪,内涵道:“顾先生,你也别怪表弟,他就是脾气坏,心眼小,人还是不错的……”
顾拓却不看她,也不听她说话,招手唤来一位服务生,吩咐道:“刘小姐在宴会上说话说多了,嘴巴都脏了,你带她去休息。”
服务生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美貌的大小姐哪里脏了,但他认识顾拓,知道这是酒店的大老板,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恭恭敬敬地问:“顾总,请问要带刘小姐去几号房间?”
顾拓毫不迟疑,给他指明方向:“带她去酒店外面休息。”
方锦时“噗”一声笑了。
没想到顾先生不客气的时候也特别“讲文明”,还贴心地派人送刘丽浓去酒店外面“休息”。
刘丽浓也品出了顾拓名为休息,实为驱赶的意思。想到自己盛装出席,最后被人赶了出去,还是自家的宴会,真不知道面子该往哪儿搁!急道:“顾拓,你不能这样!”
顾拓闻言,认认真真看她,表情严肃道:“不,我能。”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在海城,还没有我顾拓不能做的事。”“你欺负了我的恋人,你觉得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阳台的灯光昏黄,远不及街上的路灯璀璨明亮。
顾拓站在一片阴影中,释放出周身锐气,像一把出鞘的宝刀。
他曾经是海城的传说,手段强硬,悍然守卫顾家的基业。
几年过去,他达成目的,便渐渐学会了修身养性,不复当年锋芒毕露。
如今再露刀锋,只为守护他的恋人,不受半点烦忧。
方锦时愣愣看着他的顾先生,只觉得心脏狂跳,难以自抑。
他爱极了顾先生的温柔,却没有想到,当顾先生使出强硬手段,一样能教他脸红心跳。
他其实并不喜欢处于弱势,在和李晋恋爱的时候,也更多表现出了强势的性格特征。
但和顾拓在一起,他总有一种被保护,被包容的幸福感。
可能他并不需要,但是顾先生愿意给他。
在顾先生这里,他是唯一的宠爱对象。
方锦时心里升起这个念头,只觉得格外满足。
他粲然一笑,笑容里满满是幸福。
刘丽浓被灰溜溜地赶出了宴会厅,没一会儿,刘贺城就得到了消息,忙不迭赶来给顾拓道歉。
他年少多情,掏空了身体,比一般人要显老一些,看上去已经有了些老态。此时在顾拓面前做出卑躬的样子,只让人觉得怪异。
但他自诩能屈能伸,语气十分诚恳,先把女儿埋汰一顿,好让顾拓无从降罪:“顾先生,刘某管教不严,丽浓打扰了你,实在抱歉。”
顾拓同他握手,语气淡淡:“刘小姐确实还需管教,劳刘先生费心了。”
明明是客客气气的话,但话里话外,竟然还在怪他女儿不好,倒好像他真的管教不严,合该道歉。
这……不按套路来啊?
刘贺城很难有机会和顾拓打交道,没想到他说话是这样的,被这么一堵,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锦时见刘贺城也在顾拓这里吃了瘪,父女俩露出同款震惊的表情,实在有趣,眼里不住泛起一点笑意。
刘贺城正被顾拓架在台阶上,上不去,下不来,浑身不舒服。注意到方锦时,忙拿他当话头,道:“锦时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呢?你爸爸妈妈都在那边说话呢,你跟舅舅一起过去,不要再打扰顾先生了。”
他在方锦时面前还端着长辈架子,把脸一板,有模有样。
话音未落,却觉得身上有点冷。
拿余光一瞥,就见顾拓沉着脸,浑身是冷气。
方锦时一听这话,便知道刘丽浓报信的时候隐瞒了他和顾先生的关系。
或许是还不愿意接受吧?
刘贺城不知道他俩是男男朋友,要拆开他两人,教顾先生怎么能高兴?
方锦时不想让长辈为难,便上前一步,牵起顾拓的手,道:“正好,顾先生,我带你去见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