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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老师。”他垂头望着脚尖,看不出表情,“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有家长在场,傅明渊也不好再多说,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只道“行,那你自己注意,伤口别沾水。”
    “……嗯。”纪凡声音低低的,没再看他,耷拉着肩膀转身走了。
    大门阖上,隐约还能听见母子俩的交谈。
    “手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不当心?快考试了,你……”
    陈幼青的声音渐渐远去,大概是走进了里屋,倒是能听见纪凡的回答,他话很少,只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
    傅明渊在黑暗的花园里站了好一会儿,渐渐有些明白过来,纪凡为什么不肯回家来了。
    ——如果他妈妈没回来,这就是一栋冷冰冰的空房子,即使她回来了,大概也很难称为一个温暖的家。
    不多时,二楼的小卧室亮起日光灯,纪凡的身影投在窗帘上,是一个小小的、孤单的影子。
    傅明渊仰头看了许久,胸口掠过一丝丝的疼。
    第89章 吃醋
    纪凡摊开书本翻了几页,便看不下去了,唇边酥麻麻的,像仍停留着一个吻。
    思路一散,脸上刚消退的热意又重新涌了上来,他干脆放下书,转去洗手间泼了把冷水。
    “……妈。”回来时路过书房,见里面亮着灯,他不由停住了脚步。
    陈幼青几乎把自己埋在资料堆里,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纪凡踌躇片刻,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轻声道“……创口贴放在哪儿了?”
    “饮水机旁的柜子,第二格。”
    陈幼青记性好极了,纵使成日的不着家,杂物放在哪里还是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纪凡点点头,在门口徘徊,想着该如何开口。
    屋子里熬夜办公的人并没有理会他,埋头整理着数据,一灯如豆,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哒哒声。
    纪凡静立着,刚止住血的伤口好像又隐隐疼痛起来,一丝丝蔓延,顺着手臂爬上心口。
    ——傅明渊见他受伤,上车第一句问的便是“疼不疼”,语气也带着责备,但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深处透出心疼。
    而母亲的意思他明白,她责怪他不当心,更多的还是担心他的高考。
    成绩……真的那么重要吗?他突然很想问问她。
    他们不愿承认他天生的不聪明,便总是责怪他不够努力。可他还能怎么努力呢?
    纪凡苦笑了一下,明明是原本都习惯了的事,遇到傅先生后,心反而变得柔软起来,一点小事都能觉得委屈。
    就在这时,陈幼青揉着眉心抬头,见小儿子还杵在门口,意外道“你……”
    “妈,”他轻声开口,干涩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遥远,“我竞赛拿奖了。二等奖。”
    好像直到这时,陈幼青的目光才真正落在了他身上。
    她十指交叉,略带倦容的面孔上很难得地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那很好啊。”
    “嗯,”纪凡避开她的视线,垂头盯着自己脚尖,“还行。”
    “可不要骄傲啊,还是要好好准备复习……”
    陈幼青兴致似乎很高,又吩咐了好几句,纪凡全都含糊答应过去,最后寻了个借口溜出了房间。
    ——真正想说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背手关上门,望向遥远走廊尽头透进的月光,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傅明渊那间温暖的小套房。
    如果……他能带他离开这里,那该多好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像在南极的时候。
    这念头一闪即逝,倒惊了他一跳。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纪凡晃晃脑袋,把不切实际的妄想抛到脑后。
    几天后的高考动员会,年级主任激情澎湃演讲了一番,随后公开表彰获奖的几位同学。
    礼堂里乌压压全是人,周遭不伦不类放了几盆蔫蔫的鲜花,吊顶上拉着的横幅还是去年用剩的,拿红纸随意糊住了级数,改写为今年的年份。
    纪凡拎着奖状站在主席台边,有点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台上领奖的学生里独独缺了陈臻,奖状还是他们班长代领的。
    说起来,往常午休时,陈臻总坐在生物组的角落里看书,最近却也好久不见了。
    宣布解散后,纪凡让徐海帆先回去,自己则逆着人流往6班的方向挤,好不容易拽了个他们班的同学。
    那人大概是认出纪凡刚受了表彰,态度还不错,只是听他问起陈臻时有点茫然,挠挠头“不知道哇,好像请假了吧?”
    高考冲刺阶段,正常情况谁会请假呢?就算请了,老师也通常不会应允,除非真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纪凡心里一跳,追问道“请几天?”
    “不知道。不过他前天开始就没来学校了。”旁边一个男生插嘴道,上下打量了纪凡一番,“哎,你问那个怪人干什么?你们认识?”
    “是……朋友。”
    两人都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似乎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主动跟那独来独往的怪咖做朋友。
    “不是我说,他的事儿你还是别多管,连我们老班都搞不清楚,”男生道,“他也不喜欢别人问。刚转学来那会儿,谁关心他不是碰了一鼻子灰?是不是啊老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