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不自主地皱了皱。
倒不是因为对方晚自习偷偷睡觉,而是这家伙明明不需要上自习,却宁可趴着睡觉也要赖在教室里,可见其居心不良。
老许一直偷偷留意傅教授的表情,一见他皱眉,冷汗便不由自主滴了下来,赶忙招呼“徐海帆,你先出来。剩下的大家自习啊!好好复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到了这时,徐海帆总算是清醒了,有些无措地站在教室中央——讲台上气势咄咄逼人的陌生男子不知为何正盯着他不放,那目光让人怪难受的。
傅明渊将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阵,像是在评估对手的战斗力。很快,他勾起一个微妙的笑,颔首道“行,那就出来说吧。”
离开教室时,傅明渊本想将高冷的形象维持到底,却还是按捺不住心痒,回头偷瞥了一眼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纪凡。
小家伙正在拼命揉眼睛呢。
真是可爱。他无声地笑了一下,低头跨出教室。
另一边,纪凡只怀疑是自己做梦没醒。
傅先生……那人不是明明还在住院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纪凡揉完眼睛,又狠命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感是真切的,疼得他打了个激灵,可见并不是发梦。
周遭的讨论声异常热烈,尤其是女生们,自从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挂上以来,这死气沉沉的教室还是第一次焕发这样的生机。
“我正式宣布,我又恋爱了!我又有新晋爱豆了,诸位。”
另一个妹子咯咯笑起来“行啊,那你也得考上t大才能追星啊。”
“哇,这有什么不行的?我现在就开始学习,都不许打扰我学习的心情,知道没?”
就连男生们也讨论得热火朝天。往日里,讲起年级里哪个男生很帅,大家多少都带着些不服气的心理,可现下这位年轻的傅教授,各方面都让人输得心服口服。
就像老话说的——当你足够强大,就只会得到别人的崇拜,而非嫉妒。
傅明渊的年纪、长相、能力甚至是穿着,恰好都是这个年龄段的男孩们最憧憬的模样。
纪凡在旁边听他们胡吹彩虹屁,心里有点轻飘飘的小得意,又有点说不出的酸溜溜。
“——你们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那已经是我的了。”他很霸道地想,另一方面,又有些许不自信,“可是,方才傅先生明明看到他了,为什么偏偏毫无反应?会不会……”
他思前想后,纠结万分,脑袋里乱哄哄的,摊开习题集瞪了半天,等到下课铃响的时候,才回过神自己只写了一个“解”字。
纪凡抹了把脸,忍不住低声嘲笑自己没出息。恰在此时,徐海帆失魂落魄地走回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怎么回事?”纪凡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该不会是你的保送出了问题吧?”
——难道说因为这家伙上晚自习睡觉,就要被从免试名单里除名?这未免也太严格了吧?
他激动之下嗓门不小心大了一点,惹得周围学生都纷纷扭头看来,无数好奇探究的目光聚焦在死狗状的徐海帆身上。
“嗨,那都是小问题,”徐海帆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往桌上一趴,哭丧着脸,“你不知道啊凡凡,他取消了我参加晚自习的资格呜呜呜。”
纪凡“……”
众同学“……”众人呆滞,旋即怒目而视——拉仇恨也不带这样的好吗?
纪凡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干巴巴地说“那个,你在家也是一样可以复习的嘛……”
“呸呸呸,谁是为了复习?本大爷过目不忘,要什么复习?”徐海帆像不被允许结伴上厕所的小学女生一样哭哭啼啼,“我这不都是为了跟你一起放学?一个人回家有什么乐趣?啊,你说,有什么乐趣可言?”
“而且万一被我妈知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晚自习,我肯定死翘翘了。”徐海帆一头栽倒,“怎么办,我就要变成无家可归的野孩子了。”
纪凡扶额“要不……我也不上了?”
“不行!”徐海帆这回倒是干脆,一口回绝,“你给我待在这里好好学习,不然咱俩以后当不成同学就都赖你。但、但要是这样,你怎么陪我回家嘛……”
纪凡“……”我可真是太难了。
傅教授金口玉言,老许也没办法反驳,最后还是把徐海帆从晚自习的名单里踢了出去。
更有甚者,为了预防这货吃过晚饭后偷偷躲在校园里不回家继续骚扰“某些”同学,傅明渊直接点名让他每天晚上到自己市区的办公室报道写作业。
这下,徐海帆除了骂骂咧咧毫无办法,只得垂头丧气地答应了。
这家伙呆在自习室就只会吃喝玩乐外加拉仇恨,他这一走,除了纪凡,全班学生喜大普奔,就差没给他办个欢送会。
徐海帆内牛满面,吸溜着鼻涕含恨坐上了前往市区的小公交。送走了他,纪凡再度恢复了每天独自放学回家的习惯。
说是“独自”,实则不然。
说起来,最近几天晚上,他总注意到身后不远不近处尾随着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
他快,车也加速;他慢,车就停在不远处等。停停走走,直到护送他进了家门,对方才会放心离去。
不需要猜就知道,车里坐着的一定是某只傲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