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瞒下去吧。
祁鸣低头不说话了,用沉默来做无声的抗拒。
“都这样了,你还维护他。”顾父恨铁不成钢,“他那臭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委屈自己?”
委屈?
祁鸣抬起头,不明白为什么从见面开始,到现在也是,顾家的父母都在对他劝说顾得白哪里不好,哪里不值,像是生怕他真的动心,
“您安排这些,是希望我能离开您的儿子么?我和他的关系,会让您家感觉困扰么?”
“这是哪里话!”顾父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和蔼说话了,还能被想歪,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又不是电视上那些狗血豪门言情剧,下一秒再拿出个千万支票让你离开我儿子?我脑子有坑才要搞这个……”
祁鸣有点想笑,忍住了。
开起玩笑来,顾父的神情真的和顾得白很像,尤其的眉毛上挑的弧度。
“抱歉,那是我误会了。”
“我们那是觉得他这样下去不行,他平时没少骗你吧?”顾父连忙拽回话题,
“你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动不动就爱扯谎,还死拧死拧的,八岁的时候就能为了留住外婆家的狗,谎称那狗子快死了,绝症了,到最后差点送去打安乐才主动承认错误。十四岁时就能因为我和他妈妈吵架了,哭着打电话骗我说夫人在家割腕自鲨呢,吓得我魂儿都没了——”
“外婆家的狗?”祁鸣的重点完全歪了,听到顾父说这桩往事,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觉得顾得白真能忽悠,而是他竟然是狗派的,这件事他还从未听顾得白提过。
“是啊,一条大黑背,被他养歪了,临死都是个演技派,健康时候装病,真病了就装没事,哎。”顾父想起来就叹气,
“我们一直告诉他不能这样扯谎,不能这么弄,回回都不好收场,本来以为长大了会好,没想到又忽悠到你头上来了,办出这么不尊重人的事。”
祁鸣看着顾父摇头叹气的样子,越是听到更多顾得白的黑历史,内心却越是平静下来,“我现在只能说的是,他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我也不是什么可怜委屈的受害者,没有对他矢志不渝或者被骗感情。”
“没有骗你感情?”顾父惊讶地看他,“可你什么都不缺,他要是一点伎俩都没用,你何必委屈自己,不找个真心爱自己的男友?”
“您很想知道的话,还是当面问他要解释比较好吧。”
祁鸣不擅长在这方面忽悠人,尤其对方还是长辈,他双手握着茶杯,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您也说过,他是成年人了,那么就可以放手,相信他可以自己处理好这些事。”
“他要是不搞出这样的事,我才懒得管他,哎。”
“顾先生,我只是个外人,有些话可能不合适说。”
“没事,你说吧!我们夫妻俩的性格你也知道了,不讲究那么多规矩,要是一句不合心的话、不认同的话都听不进去,也不可能这么走在时代前沿,早被淘汰成老古董了不是?”
“嗯……”祁鸣有点紧张,手指都紧紧扣在茶杯上,下意识地搓了搓,“您既然不喜欢顾得白这样骗人,隐瞒你们,既然希望他能改掉这个毛病,那么今天,就不该叫我过来,让我躲在那里偷听的。”
“……”
“我没有那么了解他,但以外人的角度来说,我想他如果知道您二位也在设局骗他,应该不会高兴的,也不会因为觉得你们技高一筹,就从此痛改前非。”
祁鸣说到后面,忍不住垂下了眼帘,盯着手中茶水水面上竖起的茶叶杆,声音柔缓而坚定,
“也许他这次瞒着你们这么久,只是因为太在乎了,我相信他有问题,但不是出于想要戏弄别人取乐的心思,才欺瞒到今天的。”
“你这么为他说话,还说对他没有感情?”顾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道上一个这么护着他说话的是谁么?”
“是……?”
“他外婆。”
祁鸣离开后不久,顾得白也和母亲遛弯完毕,没过多久就走了,说是还有事忙。
客厅又只剩下顾老夫妇二人。
白夫人看向老公,“怎么样?”
顾父表情有点复杂,“他挺护着我们家小白的,特别维护。”
白夫人又喜又担忧,“那果然是爱上了?这孩子怪可怜的,这可怎么办……”
顾父摇了摇头,“他还说自己不喜欢小白,没有多深的感情。”
“咦?”
“回头我们自己问吧,以后别去打扰儿子身边的人了。”
……
祁鸣约了车直接离开,直到车门关闭,紧绷的神经才再次松开了些,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忽然觉得应该和顾得白通个气。他是努力尽量少说少错了,剩下的就看顾得白了。
祁鸣拿出手机,点开和顾得白的对话框,试图打字提醒他父母已经起疑心了,顺便……问一下顾得白打算怎么解释,好统一口径。
无论是要用什么样的说法,他都可以配合,不然按照这个趋势,要是顾父下一个找上顾得白的白月光,事情可能会更难办。
打字到一半,祁鸣又停了下来,脑海中想起顾得白那段形容心上人的话。
这也是计谋之一吧?
他要告诉顾得白,自己听到了全部的现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