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单位食堂那毫无油水的饭菜,怎么比得了商恺亲手做的肉臊烘蛋、红烧的带鱼、炖的软烂的牛腩、煨的老鸭汤……就连清炒白菜心,商恺做的都格外清甜。付小嘉倒是不怕自己忙,他总心疼商恺忙,但更深一层次的原因是,商恺一忙,自己就没口福了。
商恺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揉了揉男孩蓬松柔软的发。
“年轻人,不能贪吃贪玩贪图美色,你得有点远大崇高的理想,热爱工作。”商恺伸出食指在付小嘉光洁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戳得男孩脑袋微微地晃了晃。
付小嘉仰面看着他,心里感叹商恺为什么从哪个角度都这么好看,不知是为色所迷还是别的什么,福至心灵地说了一句:“可你就是我的人生理想啊……”
商恺闻言,微微一怔,而后心里暖烘烘的,笑出一点气音来。他眼里的神色一暗,指尖贴着付小嘉脸上细腻温软的肌肤游走,滑到脖颈处,描摹小孩精致的喉结。
付小嘉察觉到气氛不对,起身要走。
“呃……那什么,明天既然要上班,我就早点休息了……拜拜,拜……”
他被人揪着后衣领拉回来困在怀里,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付小嘉心里暗骂一声自己蠢死了,哼哼唧唧就是不给他亲。
“你不是说年轻人不能贪图美色吗?”付小嘉趁着空隙捧住商恺的脸,认真道,“所以啊,商检,我们今晚分房睡哦!”
“可你不是也说了么?”商恺带上一丝不坏好意的笑,原本是极端正的人,这样一笑却更夺人心魄,“我是人生理想,不算美色。”
时光匆匆如流水,劝君珍惜好时光啊……
第二天商恺拖着睡眼惺忪的付小嘉出门,一路上揪着他的后脖领子防止他因为打瞌睡摔在地上,就这样一起走进了公诉科409的办公室门。
郑峰不在,陈述和荀温倒是已经到了,两人围在同一张桌前,分享着今日份的早餐,陈述坐在椅子上,荀温弓着腰,温声软语地询问对方要什么不要什么,把分量多的都挑出来留给他,完全不顾郑峰那只迟来的饿死鬼有没有异议。
“够了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陈述小声推拒。
“你平时就容易低血糖,伤刚好多吃点比较好。”荀温说着,给陈述换了一杯糖比较多的豆浆。
付小嘉好奇地盯着那俩人看,商恺却没多奇怪,把付小嘉放回他饮水机边的位置,走回自己的书桌上去。
荀温和
陈述这才察觉到他们两人的存在,有点尴尬地互相打了招呼,各归各位。
由于两名重要组成人员以及一名跑腿打杂的小孩缺失,409的战斗力下降了很多,好在最艰难的时期已经度过,郑峰最后进来时看到满满当当的办公室差点当场飙泪,要上去给请假的那三个人一人一个拥抱,还好荀温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检察长知道商恺一行三人今日复工,中午快下班的时候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走过来,齐肩的短发随着她走路的节奏摆动着,她慈眉善目带着笑,却看得郑峰瑟瑟发抖。
“商恺和陈述来一下,关于宋凌的案子,我们有必要开会讨论一下。”检察长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商恺和陈述站起来,带上文件准备走人,郑峰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气,庆幸还好检察长叫得不是他。
检察长办公室里,三个人在桌边对坐着,面色凝重。
“我实在没有想到宋蔼辰居然会把主意打到你们头上来。”检察长想起自己接到通知,说陈述和一个实习生被进了医院的那天,现在还心有余悸,“干刑检的就是如此,想来你们工作之前,也听过不少办案人员被报复的事了吧。”
商恺和陈述默然。他们这位检察长性格果敢,雷厉风行,当年在公诉锻炼的时候令多少刑辩律师闻风丧胆,至今单位里还流传着她的传说。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满腹忧虑地对两位前程正好的年轻人这样说话。
“我当年的师傅,勤勤恳恳为检察事业奉献了一辈子,办的最后一起案子,因为确定不了当事人的年龄犯了难。那时候骨龄鉴定的技术还不成熟,我师傅为了确定那孩子究竟有没有成年,独自一个人顶着烈日酷暑往那孩子出生的山区里跑,寻访了好多证人,终于证明了那孩子的年龄,但回来就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检察长轻叹一声,说道,“临终之前惦记的不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是自己找回来的那些证据有没有送到办案人员手上。”
“体制外的人总嘲笑体制内的人傻,笑‘人民公仆’只是一句口号。我见过很多前途大好的年轻人在我们这儿混了两年,积攒起人脉之后就改行做了律师,短短几年内收入都比原来翻了倍。我上大学时被这一身检察蓝迷了心窍,读研的时候选的刑法方向,我那些做了民商的同学都以为我脑子坏掉了。”检察长笑了笑,眼角处有些细纹,她虽美丽依旧,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初出茅庐、青春靓丽又满腔热血的小姑娘了。
“怎么说呢,一入检察深似海。我少女时期憧憬的那些奢侈品,美丽的衣服和昂贵的包包,潇洒自在的生活我依旧没有得到,那是财力不允许,就算财力允许,现在很多男检察官连贵一点的腕表都不敢戴,生怕别人觉得他收了钱做了亏心事。就算我们难成这样,还是不乏当事人拎着搬砖埋伏在单位食堂饲机报复检察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