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一直不太喜欢季一这种坑蒙拐骗的手段。
    但目前情况，她觉得还是不宜揭穿。
    不然，就茯苓现在这状态，要是让她知道季一可能是装的，也不用她出手救人了，茯苓直接就把他给人道毁灭了。
    “扶进去吧，顺便把小诀叫过来，这么严重的伤，必须要手术缝合的。”
    麻沸散就不用了。
    有些人，是该吃些苦头。
    顾君诀收到消息，就起身出去。
    说来也巧，平时这个时候，她本来应该早就睡了的，可是今天丫鬟过来找她，她却依旧穿戴整齐，也没看见在干什么，好像就在等着谁。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小月端着冰糖雪梨回来，正好见她准备出去。
    “哦，我的梨好了？”顾君诀答非所问。
    小月点了点头。
    “那就放在桌上吧，过会儿我回来吃。”顾君诀重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季大叔怎么回事，听说伤重得快死了，我要过去看看。”
    顾君诀的手落在她肩膀上，她脸色有些难看，但在听说季一快死的时候，她眼底却闪过缕微光。
    只是这缕光来得快去的也快，须臾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先生他，怎么会……”
    “哎，我也不知道呢。”
    “那奴婢跟小姐一起过去吧。”小月想了想，把冰糖雪梨放在桌上，“奴婢去给小姐打下手，多少能帮一帮。”
    “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顾君诀眼眸动了动，转身离开。
    也没有等她。
    她不愿意带人进手术室，小月自然是不能进去的。
    她看着顾君诀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眼桌上的冰糖雪梨，一时间脸上有许多情绪闪过，不甘，愤怒，嫉妒，甚至……快慰。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才转身进去。
    顾君诀在外面呆了整晚，直到天亮才出来。
    顾清欢抱着她出来，看见在院子里等了一整晚的茯苓，长叹着说了句人没事了，才带着小肉包离开。
    小肉包窝在娘亲的怀抱里，打呵欠。
    “娘亲，小诀明明早就把伤口处理好了，为什么还一直呆在里面呢？”
    手术室的床太硬，她睡得不舒服。
    “乖，这就抱着你回去了，昨晚你辛苦，今天我给你做鱼香肉丝好不好？”顾清欢捏捏小肉包的脸，笑得宠溺。
    “好！”
    顾君诀立马就答应了。
    有肉能使鬼推磨，刚刚装的那么可怜，不就是为娘亲这句话。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娘亲亲手做的饭菜了。
    自从有了漂亮爹爹之后，顾君诀的生活质量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陡坡式下降，她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当初没有给找这么个后爹，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我再让人去叫司渊，这个时间，他也该起来了，你们一起吃，吃完了他去训练，你去睡觉。”
    “好啊。”
    她还是喜欢司渊哥哥的。
    顾清欢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叫来丫鬟，让把小肉包抱去饭厅，自己则撸起袖子，去了小厨房。
    这个时间，下人们早就醒了。
    顾清欢走到小厨房的时候，柴火已经点燃。
    黎夜在厨房里站着。
    嗯？
    顾清欢看了眼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大灰狼，再看看小厨房安静如鸡的丫鬟婆子，笑道：“你怎么来了？”
    黎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过去，把她的袖子放下。
    上好的锦缎一折一折的褪下，遮住手腕上的疤痕。
    “你别做，让厨子做。”
    他不愿意让她碰重物。
    哪怕只是一勺一铲。
    他最近一直在寻找名医，希望能治好她手上的伤，可她自己就是大夫，她自己都说治不好的，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没什么的，偶尔弄一次，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行。”
    “小肉包馋坏了，她昨天这么累，总要犒劳一下嘛。”
    “那丫头满肚子鬼主意，就知道折腾你。”
    “说的好像你不折腾我一样，要真觉得心疼，你最该消停，说起来，还是司渊最省心，可你嫉妒儿子，整天说要教他什么武功。”
    顾清欢嗔他，抬手把他推到一边。
    黎夜捂着心口，退了大步，“男子汉，总是要吃些苦的。”
    其实她没怎么用力。
    顾清欢执意要做，他也拦不住，就跟在她屁股后面，默默的洗菜打下手。
    黎夜确实没什么做饭的天赋，但是他摘菜切菜的本事还是不错。
    小厨房的丫鬟婆子在旁边站着，亲眼看见恍若天人的主子忙前忙后，杀鸡宰鱼，只觉得眼睛都要闪瞎。
    黎夜大早上起来，也没穿华服，就是身普通的布衣。
    此刻他身上系着围裙，如墨的黑发用一根发绳绑在脑后，朝阳从窗框外铺洒进来，穿过他长发，仿佛被揉碎的繁星。
    他冰冷的嘴角擒着抹浅笑，似真似幻，皎若天上明月。
    顾清欢发现，好看的人总是好看。
    哪怕只是切菜，都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顾清欢忽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被他欺负，却总是在他死缠烂打下原谅他了，作为一个颜狗，她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主子，夫人，刚才萧漠让人带信，说柔慧生了。”两人正在享受厨余乐趣的时候，长风来报。
    顾清欢眼睛一亮。
    “生了？怎么之前没听他说，男孩女孩？”
    “是个女孩儿。”长风想了想，“属下去看了，没有小小姐那么水灵，红红皱皱的，像个小猴子。”
    “小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哎不说了，黎大灰你切菜切快一点，我弄完了要过去看看阿慧！”
    顾清欢兴致来了，谁也拦不住。
    原本美好的气氛一扫而空，在她的催促下，黎夜默默从享受悠闲时光变成了苦逼劳役。
    弄好饭菜，带两个孩子吃完，顾清欢就去了萧漠府上。
    黎夜也被拖走。
    顾君诀吃完了，就回房间睡觉。
    “小姐，昨日跟惠王爷约的时间到了，咱们还去吗？”小月看着时间过来，叫醒睡得迷糊的顾君诀。
    “……啊？哦，去吧，你等等，我收拾一下。”
    “洗脸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服侍小姐梳洗吧。”小月说着，就让人端着水进来。
    也就是那个瞬间，顾君诀感觉有股奇怪的味道顺着洗脸水，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