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陈年,就像灵魂出窍,用旁观者的目光看着此情此前。他忽然张口,低声嘱咐:“先生在休息,请过半个小时再来。”
护士点点头,轻手轻脚退出去。
“先生”这个称呼有点熟悉……
陈年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做了一场清明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许如风枕着双臂躺在一旁,笑吟吟问:“你喊了我一夜‘先生’,难道是剧本看久了走火入魔?”
经他一提醒,陈年才记起“先生”这个称呼从何而来:“我梦到沈钧鸿了。”
许如风惊讶极了,没想到做梦都能这么默契:“我还梦到许锦年了呢。”
陈年以为许如风说笑,强调道:“我没有开玩笑。”
许如风认真地告诉他:“我也没有。”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缘,妙不可言。
陈年想不到合理解释,也不觉得是灵异事件:“看来,是我们连通了脑电波。”
许如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大概是一起对剧本对到梦里去了。”
提起剧本,陈年忽然发觉不寻常的地方:“不过说起来,剧本里可没有沈先生住院的情节。”
听到这话,许如风的脸色微变,眉宇渐蹙:“我们梦到了同样的场景。”
陈年有点被吓住,愈发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玄乎了。”
更玄乎的还在后面,许如风说:“剧本里没有这个情节,但原著里提过。”
经此一言,陈年才想起来,貌似真的在看书的时候瞥到过。
难道是这样一个细节藏在了潜意识里,在昨晚忽然冒出来?
许如风一拍他肩头,似笑非笑地问:“被吓住了?”
吓住倒是谈不上,就是太惊奇。陈年回想梦境,心里只有怅然,没有惊悚,想来一切都是偶然。
许如风也深感惊愕,但不过是一场梦,想要深究也无从下手。这样的事情,就当做是朋友间的缘分吧。
宿醉后的上午总是昏昏沉沉,许如湳从二楼下来,就撞见围着围裙的陈年。
许如湳坐定在餐桌,托着下巴问,“大厨,早上咱们吃什么?”
陈年从厨房端来盘子:“培根荷包蛋。”
许如湳用筷子戳戳,惊喜地发觉还是溏心蛋:“手艺不错,你还真是贤惠。”
陈年乐呵呵安排好三人份,转身又进厨房:“咱们从小自立自强。”
最后,一份水煮蛋鸡胸肉送到了许如风手边。
许如湳当场抗议:“这是区别对待!”
陈年解释:“风哥不爱油腻。”
许如湳立刻闹出三堂会审的气势:“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哥的习惯?说!从实招来!”
这时候,解释再多她都有办法说是奸丿情,陈年望着许如风求救。
许如风收到信号,不紧不慢地转移话题:“安晨,你别看她平时像个女神,私下就是个女神经。”
安晨明白许如风的意思,帮忙转移焦点:“反差萌,挺可爱的。”
许如湳现在是恋爱中的女人,浑身气质都变得甜蜜蜜:“就是,我们家阿晨真会说话,老哥你多学学。”
许家塑料兄妹情历时已久,许如风立刻含笑回怼:“我就怕你欺负到人家。”
许如湳不甘示弱:“你分明是眼红我们撒狗粮。”
这一对兄妹一见面就相爱相杀,还真是可爱。
陈年和安晨相互使一个眼色,同时扬起唇角。
早餐结束,许如湳就要赶飞机回南城,安晨依依不舍地送了一路。
至于陈年和许如风,跟那对小情侣兵分两路,去函山疗养院探望陈年的母亲。
老人家新到一个住处,陈年总担心她一时难以习惯。可等到赶过去,才发现她已经交上朋友,正在活动室里教人弹钢琴。
陈年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站在落地窗外静静看着母亲的身影。
许如风笑着说:“你的性格一定遗传了阿姨。”
陈年顺嘴应道:“要是遗传那个人,我得哭死。”
他们有说有笑地走进去,陪老人家聊天。
有几个小护士认出了二人,惊喜到差点原地蹦三蹦:“阿姨,您两个儿子都是大明星呀?”
陈年的妈妈被逗笑,拽着儿子的手说:“这才是我的儿子,那位许先生是他的好朋友。”
小护士嘴甜,能说会道:“我们就说嘛,帅哥都跟帅哥是朋友。”
这里保护每一位客户的隐私,工作人员不会要求合影,陈年和许如风不用担心家属被曝光,状态无比放松。
陈年去削苹果的时候,许如风就被阿姨拽着闲聊。老人家十分健谈,完全不像患病多年。
老人家心里很清楚,能转入这里修养,多亏许如风出力:“多谢你对陈年的照顾。”
许如风从没觉得这算什么大恩情,没必要一谢再谢:“阿姨不用这样说,陈年是我的好朋友。”
“说我什么呢?”
陈年捧着切好的苹果过来,有心要逗笑老人家:“妈,你不会看着风哥优秀,就瞧不上儿子了吧?”
“尽会胡说。”老人家戳他额头,笑吟吟反问,“哪有当妈的瞧不上自己的儿子?”
陈年就像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尔后,他话锋一转,又提起许如风:“但如果您真的偏心风哥,我也一万个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