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一人来到威尼斯,也将独赴死亡。
不知是不是心境的关系,闲适慢慢变成了惫懒,宁修动也不想动,只想就这样睡过去……
与顾承泽纠缠那么久,死亡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敦促宁修离开顾承泽的理由。
可这一刻,死亡忽然被具现出来。它是窗外飘零的雨,是隔了一堵墙壁的吵闹声,是逐渐变冷的泡澡水,是被偷走的行李箱。
他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宁修是被一阵剧痛叫醒的。
浴缸里的水已经凉了,他的身体从未这样冷过。四肢百骸像是被冰冻了起来,他从未这样疼痛、这样无力。
生理性的泪水流了出来,宁修只顾着疼,对此一无所知。
他慌乱摸到了手机,要给父母打电话。
他快死了吧……他不能死在外面,他想见父母最后一面。
可电话拨出去之后无人接听,宁修越来越疼,越来越冷。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又急切的声音:“宁宁?!”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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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意大利
那通电话一直接通着,宁修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却还是能听见顾承泽的声音在耳边。
他想:好吵啊。
然后就真正地睡了过去。
……
顾承泽的“重要”会议开了一半,就从宴会上匆忙离开,任谁都看得出他不太对劲,宴会上有几个对顾承泽比较熟悉的中国商人皱了皱眉头,思忖:顾承泽这反应,跟顾岩死了似的。
转念一想,不对啊,顾岩死了顾承泽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这样着急,这样悲伤。
.
根据电话定位宁修的地点之后,顾承泽找意大利的合作商帮忙,总算先把人送进了医院。
顾承泽到意大利的时候,双目通红,像是一匹狼。法国到意大利的飞机因为暴雨停航了,他是冒着暴雨开车过来的。
宁修还在睡,顾承泽隔着玻璃窗看他,他带着呼吸罩,浑身与各种奇怪的管子相连,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
顾承泽却知道,他瘦了。
一个人在国外旅行,哪怕遇到了能够同行的追求者,对方也不知道他的病情,不会将他当作病人对待。
意大利友商过来与顾承泽谈话,对方问顾承泽:“这是你的情人吗?”
顾承泽看了意大利友商一眼,不知为何内心忽然涌起一丝冲动。他非常认真地看着对方,说:“他是我的男友。”
意大利语的情人和男朋友是两个词,顾承泽觉得,这两个词是不一样的。
友商看出顾承泽不太愿意说话,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祝你好运。”就离开了。
顾承泽在窗外看了好久,医生走过来问他:“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顾承泽说:“是的。”
一个不眠夜。
顾承泽与医生沟通了许久,虽然请了一个翻译,但专业名词难以翻译,最后还是顾承泽结合了他跟卢医生沟通的思路,跌跌撞撞地跟医生交流。
与意大利本地的医生和卢医生共同探讨之后,两边都认为,让宁修在意大利静养一阵子,是比较合理的选择。
卢医生忧心地问:“这件事情要告诉宁律师的父母吗?”
明明跟宁修息息相关的事情,应该先问过父母才对,但卢医生的第一反应竟
然是从顾承泽这里寻求建议。
顾承泽思考了一会儿,说:“等宁宁醒了再说。”
卢医生问:“顾先生,你工作那么忙,你会在意大利一直陪着宁宁,直到他身体好转,可以回国吗?”
意大利的医疗水平跟不上,宁修这情况要么回国内,要么在美国,这是最好的两种方案。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戳到了顾承泽的怒点,顾承泽忽然说:“我不陪他,难道让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陪他吗?”
卢医生愣了一下,然后说:“宁律师有新的追求者了?”
他竟然还小声感叹了一句:“那也挺好的……”
顾承泽这性格太偏激,要么就把人宠上天,隐忍克制又予取予求,比如他对林可那样;要么就把人贬到地下,态度恶劣又占有欲强,比如宁修。
跟他在一起吃跟坐牢似的,卢医生觉得他不适合宁修。
顾承泽在电话这头听到卢医生的嘀咕,冷声道:“你说什么?”
卢医生连忙说:“没什么……总之如果翻译过程没有出错的话,我建议宁律师还是现在意大利呆几天,确定身体没有问题之后,再决定是否还接受治疗、该怎么治疗。”
顾承泽说:“治。”
卢医生说:“可是,这应该由宁先生自己来决定……”
治疗过程太痛苦了,卢医生能理解宁修的想法,他曾经接待过很多放弃治疗的病人,有的是因为贫穷,有的是因为对生命没有了期望……不管是因为什么,医院无权强迫病人治疗。
可顾承泽固执地说:“他给我打电话了。”
宁修给他打电话了,那就是同意回到自己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