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时,天色已完全昏暗了。
院中却并不昏暗,摆放着药材的架子间隙中零星摆放着几根蜡烛,外面被罩子罩住,即便在夜风中也不会颤抖甚至熄灭。
依旧只穿着青色布衣、肩披一件白色长袍的青年坐在院中,闻声抬首一笑:姑娘又配了什么好药?
能赚钱的好东西。苏绿走过去,发现桌上正摆放着几碟菜和两副碗筷,她很自然地坐下,像这种配药出来正赶上晚饭时间的事qíng,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而在这种时候,段青竹一般都会准备好另一副碗筷,以备不时之需。
哦?段青竹吸了口气,身为大夫的他嗅觉极为灵敏,好香。
那是自然。苏绿拿起碗筷,吃完饭再说。
两人都不喝酒,所以说是吃饭,还真的就是吃饭。
饭毕后。
苏绿在对方期待的视线中,从怀中拿出一只引颈瓷瓶:就是这个。
段青竹接过后,查验了片刻后:都是花糙?起码他没嗅到有糙药的成分。
嗯。苏绿点头,又问,你身上有伤疤么?虽然第一次见面时这家伙胸口受伤了,但圣水治愈的伤口是不会留下伤疤的,但是,它并不具有祛疤功能,只有复原功能。就是说,如果伤口已经愈合,泼再多圣水上去也没用。当然,把带疤的伤口刺破再重新涂抹圣水结果也是一样的,它只能让身体恢复以前的状态。
段青竹想了想,说了声失礼后挽起衣袖,只见手臂上赫然有一条一寸左右的伤口。
苏绿看了眼伤口,笑着说道: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你应该不介意这勋章消失吧?
段青竹不由也笑:当然不介意。
苏绿却没有用桌上的瓷瓶,反而又从怀中掏出另一个瓶子,从其中倾倒出两三滴较为粘稠的液体,涂抹在那疤痕上。片刻后,疤痕渐渐淡去了十分之一左右。
好qiáng的功效。青年的双眸仿若晨雾散去,星辰闪闪发光,这东西恐怕能令无数女子为之神往。
何止神往,她们会疯狂。身为女xing,苏绿当然知道女xing的想法,她又说,不过这玩意效果太qiáng,恐怕会引人觊觎,之前那瓶是稀释过后的,坚持使用一周左右才会后明显淡化效果,想全部消除则需要更久时间。但就这样也已经足够快了,而且,从商业价值上来看,明显要更赚钱不是么?
自当如此。
还有这个,苏绿从怀中取出另外一个,美白的。
还有这个,苏绿又取出一个,抗皱防老化的。
还有这个,苏绿再次取出一个,对抗敏感肌肤的。
还有
段青竹的头上冒出清晰可见的汗珠:徐姑娘。
嗯?
你这是打算掏空云州所有人的荷包,一举成为州中首富么?
怎么会?苏绿挑眉,很具有商业气质地回答说,拉动经济发展才对。女人对于经济发展可是很重要的,无论是会赚钱的,还是会花钱的。
☆、94 一起来围观+一群死光棍
一更
苏绿很清楚,和段青竹这家伙可以讨论药效之类的话题,却不太能讨论赚钱,这问题该跟宫不离讨论,这货对于这方面有着天生的敏感,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若是没有那些意外,我如今恐怕已经是大楚首富了。
所以她和段青竹配置出的药物一般都是jiāo给他打理,一部分给他作为报酬,一部分融入侯府账目作为房租,剩余的才归自己所有。
宫不离这货虽然贪财又小气,但到底取之有道,账目做的一清二白,绝不会往不该伸手的地方伸手,所以元承才将全云州的财政方面都jiāo给他,有这么一个管家公在,大家都很放心。当然,这家伙本身也非常满足就是了。虽然时而也心疼那么多钱过手,却没几个是我的。
然而,还不等她去找他,这人却提着个玲珑小巧的玉色酒瓶子晃了过来,冲他们眨眼:有好戏,看不看?
苏绿站起身:什么好戏?
跟我来就知道了。
她倒是无所谓,于是跟上。
青竹,不一起?
段青竹倒不太想凑热闹,可体能值太低,于是被拖走之。
三人路遇从家里过来的罗虎以及和他同行的元启,汇合后又很巧合地遇到了熊妈聚宝盆和熊青年元宝,围观者数量瞬间增加到可怕的地步。
这一大拨人在侯府中那么一横行,效果比当年台湾版的F4还拉风,家丁婢女们纷纷退散,只敢远观也。
在侯府中穿梭了片刻后,宫不离带领几人到达了会客厅旁的耳房中,前者主要用来待客,而后者中则常年有婢女守候在其中,见机做上茶之类的事qíng。
一见这么一群人来访,原本正围着炉子吃东西的婢女们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就要站起身行礼。
宫不离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自己做自己的事qíng,我们坐坐就走。说着,自寻了个凳子坐下了。
其他人互相看了几眼后,也纷纷各自找地方坐下。
已经变得超级肥嘟嘟的熊妈和熊娃正想坐板凳上,却被元启一脚踹屁股给弄开,自己把位置给占了。越来越通人xing的两熊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却换来一句你们屁股那么肥,会把板凳坐塌的,于是它们只好坐在地上。好在婢女们及时送上了一盆水果点心,两熊瞬间就重新变得快活了起来。
吃货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元启看着有些眼馋,正想伸出手抓一只苹果尝尝,却见熊娃嘴巴一张,盘子里瞬间流满了它的口水。
元启:他伸出手没好气地在熊脑袋上拍了下,小混蛋!
原本正在和苏绿说话的罗虎见此,从身旁的果盘中抓起一只苹果,朝元启所在的方向丢去。后者伸手接住,脆脆地咬了一口,做出个谢啦手势。
尔雅姐,娘说想你了。
我今天正好想去,有些东西想带给罗婶。
是么?太好了,我待会就回去对她说。
宫不离扫了眼这在两天的这姐弟俩,又看了眼正拿着苹果逗弄两只大熊的元启,目光最终落在了段青竹身上。
后者被他看得有些无语:你又想做什么?
好兄弟,见外什么?咱俩说说话吧。说着,宫不离从怀中摸出了两只碧玉酒杯,从手中的玉质酒瓶中倾倒出了澄澈如碧的酒,将其中一杯推到对方的面前,来一点?这样的酒,云州本地是很少见的,是宫中才有的贡品。据说主料是上好泉水和四五种优质粮食,再搭配上党参等、丁香等十来种药材,最后才能得到这种碧绿的颜色,味道也极醇香。
段青竹并不嗜酒,平常喝的也少,但唯独对这种名为青凤的酒稍微感点兴趣。准确来说,是对其中添加的药材很有兴趣。不过依照他的xing格,就算真尝出来了,也不会多说些什么。而且,知道添加物和复制做法完全是两回事,搭配比例可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两人举杯互敬了下,相继品尝了起来。
这一大群人,围观也围观地自得其乐。
倒是把婢女们给弄懵了,他们到底是来做啥的看她们有没有偷懒?不会这么无聊吧?
面面相觑了片刻后,决定还是该gān嘛gān嘛。
就在此时,外侧的会客厅传来了声音。
侯爷,荣姑娘到了。
请她进来。
是。
婢女们有些惊讶,这世上传播最快的应该就是消息。几日以来,这位荣姑娘可谓是风云人物,很多人都猜她会不会成为侯爷的夫人。云州和其他地方不同,北方的女子本就天生要英气些,靠一人之力养活全家的并不在少数,更别提侯爷上任以来,对女子的约束便越加宽松,越来越多的女子走出家门,在各个地方占据了一席之地。
君不见云中县的店铺,约三成左右有着女老板。若是有人说三道四,便有人拿出苏绿做例子,就没人敢再说些什么了。因为之前有人背后说坏话的时候被元启听到,他也不仗势欺人,只天天上门和那人比斗武艺,一连就是半个月,结果把人打得哭爹喊娘,连他亲爹妈都认不出他来。
从此之后,这类的声音几乎就绝迹了武艺不好就没资格乱说话!
与此相对的,寡妇再嫁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qíng,夫死并不是她的错,另寻一人成亲又有何不可?
再说,这位元侯爷上无父母,听说也没什么长辈亲属,若真是想做什么,又有谁拦得住?
而且据说这位千里迢迢从南方来的荣姑娘实在是位绝代佳人,仅凭一只手就引尽无数热议。
婢女惊讶的地方就在于,侯爷居然在会客厅见她,众所周知,这里的谈话耳房中是可以听到的,所以他在这里接见的客人大多是无关紧要的,真正重要的谈话是在书房中进行的。
这么看来,侯爷这是要避嫌啊?
莫非
宫不离微翘起嘴角,跟偷到了母jī的狐狸似的,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否则怎么能提前占领战略要地呢?
不久后,荣清佳大概是到了。
见过侯爷。
一阵颇为官方的寒暄后,两人似乎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此时,婢女们听到侯爷说:上茶。
其中两位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端了出去。
片刻后,这二人回转。
外面那僵持的气氛似乎也被打破了。
青萝,你退下吧,我有话想与侯爷单独说。
可是这婢女就是昨天四处挑刺的人,她似乎有些不太想走。
退下。
是。青萝福了个身,略心有不甘地看了眼自家小姐,一咬牙走了出去。
她才一走,荣清佳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元承面上不动声色,只对随侍的亲卫说:你也下去吧。
是!
听说你要见我?元承再次开口,问道。
是。
严格意义上说,苏绿到现在为止还没亲眼见过这位未婚妻,但仅凭柔柔糯糯、一听就出自南边的嗓音,不得不说与那只手一样有着令人噬魂销骨的魅力,即便是女xing恐怕也难免为之动容。
随即,她听到这妹子苦笑:我若是不主动请求,你怕是根本不会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