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泊舟竖起两根手指,我有两种猜测。其一,这次的咒局和以往不同,毕竟是活死阵的阵中心,阵主的所在之地,来点花样也无可厚非。其二,这是另一个局,目的是把我们锁住,真正的阵法中心根本不在这里。
能说出第二种猜测,证明你对玄龙吟水天罚大阵知之甚少。华长老轻蔑一笑,开始对这无知人士进行授课,天罚阵,顾名思义,便是上天降下用以惩戒的阵法。龙生九子,第六子霸下喜水,好兴风làng,这玄龙吟水便是指的霸下。传闻多年以前霸下作恶人间,连降大雨,淹没城池,民不聊生。霸下此举触怒了天,天派下神邸,屠了它,以其骸骨填山。而霸下的埋骨之处,便是城西的龙隐山。
这玄龙吟水天罚大阵,便是利用天对霸下的余怒作法,降下惩戒。太傅府的位置,与龙隐山相互呼应,虽不是唯一一处能引下天罚的地方,却是唯一能够承受住的地方。所以这必是阵中无疑。
然而你讲了这么多,这里还是找不出一个人。牧轻言在心底默默吐槽。
按照你的长篇大论,我们所在之处的成因为何?曲泊舟还以一笑。
华长老被问住了。
再按照你的长篇大论,阵主必在阵中,那么岂不是你我他我们都有嫌疑?
华长老脸色大变,孟衢也是一愣。牧轻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拉了拉曲泊舟的袖子。
别玩过火了啊。牧轻言低声道。
曲泊舟:没有人见过术士,说术士是个女子也是你们司天台的一面之词。术士咒术了得,而你们司天台的好手也不少。
华长老冷笑,你这是在she影我了?
不敢,大家都有这个嫌疑。曲泊舟耸肩,反正我们找不出术士,不如歇一歇聊一聊,推测推测术士的真实身份。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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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找了一张方桌,以搓麻将的姿态各自坐下。老实说,牧轻言有些紧张,明明是身处险境,而险境中却是风平làng静。虽然牧轻言已经圈定了术士真实身份的范围,但时间拖得太久,他怕在不知道的地方那双方经开展,甚至有一方被打死了。
如果有一方被打死了,不管死的是谁,对于他之后的计划都不有利。
坐定之后,华长老首先出牌,不,首先开口:我还是那番话,这是个活死阵,布阵的人要么是需要从中获益,要么是要毁灭阵中的所有人,包括阵主。第一,我知道这个阵法是在其已经布下之后,所以不存在利用它来提高自己修为的动机;第二,刚才也说了,阵主会跟着一起死,我活得好好地gān嘛要去死?
再者,这个阵法布置巧妙。前六个咒局的地点,不,与其说是地点,不如说是那些地的拥有人,他们和陈太傅都有密切联系。说着华长老冷哼一声,这些人,都是有名的富商。朝廷近年来一直抑商,是以陈太傅为首的保守党派据理力争来的。
这些人和陈太傅结下了仇,还暗地联合起来报复,所以陈太傅便起了心思,布了这么个阵?曲泊舟接过华长老的话,说道。
没错,依据目前我们所查出的,只能推断出这么多。华长老点头,但陈太傅自幼便长在京城,读的是圣贤书,走的是君子路,这般所作所为实为矛盾。而且在京的这些年中,他少有接触术士,而术法这类东西每个师父教导着,不会成太大气候。
华长老说完后,有片刻的沉默,这时孟衢开口。
我是yīn差阳错接到了陈小姐的绣球,当时几起咒局事件发生后,那时我们有些怀疑陈太傅,我便顺势应了。有了陈府未来姑爷这个身份后,我时常入府查探,未曾有发现密室,也未曾有发现过记载术法的书籍。而陈太傅此人下朝回府后不轻易出门,所以几乎可以断定他没有修习过术法。
听到这话,牧轻言没忍住,白眼翻到了后脑勺。大哥你还真是大公无私,为了京城的安稳、世界的和平,家里的糟糠之妻说不要就能不要,真行。
而且秦大人说术士是个女子,他亲眼所见并jiāo过手。我怀疑术士另有其人,但和陈太傅是一伙的。孟衢接着道。
牧轻言和曲泊舟jiāo换视线,心下对于谁到底才是术士已经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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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推回到不久前。
太傅府,厨房。
那么第三个人,你所看到的一切,是通过谁的视角呢?曲泊舟指出关键问题。
牧轻言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
是那个,女术士?说完牧轻言又摇头否定,虽然还没长开,但男声女声我还是能分清的,是个男孩无疑。
若在城中连下七次咒局的人是叔柬,那么他还有个同伙。曲泊舟手指轻扣在案上,先不管第三人到底是谁,如果你看到的是真实的,陈太傅于你而言,是灭族灭门的仇人,待会儿你见到他之后,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牧轻言压根没想过,他一心求死,自然是怎么死得快怎么来了。
曲泊舟见他不答,半眯起眼睛,是去手刃仇人呢?还是放他一马先去抓捕术士呢?
要是术士真是陈太傅呢?毕竟他身上附着个鬼。
我之前说了,鬼施法是不需要借助媒介的。
可还是很矛盾,那个活死阵,死阵一毁俱毁,活阵只有益于阵主一人。若是复仇,弄个死阵两败俱伤,这大抵是爱人被人残杀自己不能苟活又不得不手刃仇人的qíng况,才会出此下下策;若是活阵,那于叔柬和第三人来说,付出的风险和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也不太符合他们的目的。
牧轻言沉思片刻后,将心中的猜测告诉了曲泊舟。
对方也沉吟起来。
这种活死阵,布下一般都是为了lsquo;活rsquo;。可是那只鬼要jīng尽修为,不需要这么做。
推理陷入僵局。
那只能用排除法了,要是有明显指向陈太傅的证据,那应该就是有人陷害了。曲泊舟皱起眉头。
我们为什么不出去走走,用双眼去看看到底谁是术士呢?牧轻言偏头,露出个看白痴的笑容。
你说得有道理。曲泊舟再次把扇子往牧轻言头上一敲,不过,不管怎样,你不准打陈太傅的注意,把他留给我。
没想到你口味、如此清奇。牧轻言目瞪口呆。
曲泊舟但笑不语,收回扇子后朝门口走去。
哎你放心,什么仇什么怨,我都不管的,我的目的很小的,不会伤害任何人。牧轻言在他身后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逻辑死掉了
求别细扣逻辑!!!作者智商很低的!!!
☆、第一个世界
柳枝将垂不垂,僵硬地横亘在石桌边四人的头顶上。居于荷塘旁而不香,池中波纹起而不灭,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鱼就直当当地停在池面,保持换气的模样。
孟衢的声音将牧轻言从回忆中拉出,他道:我之所以能够深入咒局案件,是因为丞相信得过我,派我随司天台一道调查。在进京赶考之前,我一直在河阳城,我和轻言一同在河阳城长大,我有无接触过
牧轻言皱眉打断:对不起,你又不是被我拴在了裤子上和我时时不离,我无法证明你没有修习过术法。
轻言你是否还在怪我。孟衢目光黯然。
牧轻言没被这诡异的咒局给吓住,倒是被孟衢这话给激起一身jī皮疙瘩。这种言qíng小说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我玩的可不是什么攻略游戏啊!这般想着,他忍不住抖了抖手臂。
我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动机孟衢的话再次被打断。
此时一道红色破空而来,目的直指石桌后的华长老。已经习惯了视线内只有黑白二色的牧轻言,被这夺目的色彩给亮瞎了眼睛,接着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这是一封信,信封一面粘着根火红的羽毛,另一面用朱砂画满了咒文。难为了,竟是用这种方法才将信传进来。华长老将羽毛摘下收起,拆开信来,他粗粗一览后神色大变,我们被骗了!那术士竟如此狡猾,阵中有阵,我们此时是在他捏造的幻阵中!
难怪
那当如何破解?
这老婆子也给了破阵之物。说到此处,华长老竟面色有些尴尬,他将信封口子撑开,往桌上一倒,竟倒出几枚瓜子来。
这是什么套路?牧轻言数了数,瓜子一共九枚。
九紫右弼星,九宫飞星中的第九颗。九紫属火,其星右弼,其神天英,其用神天乙,其方正南,其门景,其卦离。华长老解释一番,最后咬牙切齿来,这死老太婆,多写几个字会死吗!
说罢华长老拂袖而起,捏指运算,不出片刻他抛出八道huáng符。他挪动位置,牧轻言看见他脚下生出个太极,太极分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道huáng符各占一宫,华长老一手指天,一手向地,八道符纸中燃起七道。
此时华长老回过头来,牧公子,你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被点名的牧轻言一愣,随即点头。
长老不愧是长老,竟从袖中掏出一罐朱砂,一支笔,和gān净的huáng符。笔蘸上朱砂后,华长老写起符来。到七道符燃尽时,这张符纸恰好完成,他扔向牧轻言,念。
牧轻言接过后有些傻眼,符纸上字不多,八个,但这种术士体辨认起来着实费力,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牧轻言磕磕绊绊地念完,八卦里的华长老又起一道符纸,朝着方才八道中唯一所剩的那道所在方位地面拍去,顿时地动山摇。
整个大宅院开始崩塌,天空跟经年的墙纸般片片脱落,地面多出一个dòng来,华长老念了个诀,符纸一张接一张飞出,化作一条粗壮的藤蔓,从裂fèng口子往下垂去。
走。说罢华长老背过身,蹲下抱住藤蔓,快速向下滑去。
剩下三人纷纷效仿。
这个垂直的dòng越往下越开阔,到了底部,简直就如同一座宅院般大小,但空空如也。当然这都是靠华长老驱着照明符所见。
华长老拿出那根羽毛,它能带着鹤老太婆的信到幻阵里,我们便能靠着它出去。
牧公子,你来。华长老对牧轻言招手,方才是你念的咒,所以寻找出口还得靠你,这里需要你的一滴血。
别说一滴血,你把我血放gān都行。牧轻言心里嘀咕着。
有刀吗?牧轻言问。
孟衢自怀中掏出一把短刀递与他。牧轻言一边割破自己的手指,一边觉得这把刀有些眼熟。不过他最近觉得眼熟的东西太多了,也就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