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女子的叹息。
    要是换了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这声叹息，一定会亡魂直冒。但云瑞只是有点惊讶，接着很快就平静如常。
    “你是谁？凤環？”云瑞看着镜子问道，难道镜子里有只怨灵？可是镜子里除了他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有。
    云瑞话未落音，那飘飘渺渺的声音再度传来：“吾乃凤環，穆王之女。穆王三十二年随王西狩，访西王母于昆仑。王留恋不返，忘中原社稷。吾思母，独出昆仑，路遇风暴，困于此地十有九年矣。
    吾于此习王母秘术，服王母丹药，道术有成，淡泊俗缘，欲再访西王母修道。留此镜于此，若有后来者，寄吾言曰：海中有鱼名‘钟歌’，喜歌声，闻歌声出海，味美，可捕而生吃，不至饿死，切记。”
    声音到这里就没有了，好像刚才都是幻觉。不过云瑞听得很真切，刚才不是凤環在回答他的话，而是凤環通过她的镜子，留音给后来者。
    这镜子被她布置了“留音术”，将她自己的声音禁锢在镜子中，一旦有人接触到镜子，禁锢解除，声音就传出来。
    这个法术说明，当时她最起码也是练气后期的修为了，不然没有能力在镜子里布置“留音术’，就是云瑞现在也根本做不到。而从这个留音术保持三千年来看，她应该已经是青丹修为。
    距今已经三千年了，就算她是青丹甚至金丹修为也活不到现在，除非她修炼到元婴，但是这这个世界显然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这个凤環应该已经老死了，要是没死，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了。
    留音中的意思很浅显，是说她是周穆王的女儿，随父王一起到西域昆仑拜访西王母。穆王舍不得离开，而她后来思念母亲就独自离开，结果在经过沙漠时困在了这里长达十九年。在这里她修炼西王母的秘术，服侍王母给的丹药，修为大涨后离开，打算再去跟随王母修道。
    而且，她之所以留下镜子，只是要告诉后来人一句话：“海里有种叫‘钟歌的鱼，可以用歌声吸引来捕捉，不要饿死了。”
    看来，这个凤環是个很善良的女子，仅仅是担心后来者在这里饿死，就留下镜子布置了留音术来提醒。
    但是云瑞很快就想到没那么简单，要是只为提醒这个，为何不在石头上刻字相告？很可能她是想为后来者留件东西做纪念，如果是这样，说明她还是个性情中人。
    云瑞似乎看到了三千年前，一个女子站在这里唱歌，吸引“钟歌”出海的情景。
    一个女子，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下海岛孤零零的一住十九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或许她本来对修炼没有兴趣，只是困在这里除了修炼王母传的秘术她什么也做不了。除了修炼，就是唱歌捕鱼了。
    “雪儿，你别害怕，这是一个可以录音的道术，你刚才听懂是什么意思了吗？”云瑞问端木雪妃。
    端木雪妃摇摇头：“好奇怪的道术，我不大懂。”
    云瑞解释了一番，端木妃雪叹气说：“这姐姐好可怜啊，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人陪。”
    云瑞很无语，人家都大你三千岁，你还说什么姐姐。
    端木雪妃忽然笑了，“哥哥，你快唱歌捉鱼吧，我饿了。”
    云瑞摇摇头：“我们还有干粮的。”说完就从指环中拿出干粮和清水。
    “我不要。”端木雪妃摇头，“我不要吃干粮，我要吃钟歌鱼，还要听你唱歌，嘻嘻。”
    让我唱歌捕鱼？这算什么？云瑞顿时一头黑线，在有食物的情况下，她提的要求对他来说真是过分了。
    “我不会唱歌，要唱你自己到海边去唱。”云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一点都不爱我，我自己去唱！”端木雪妃很不高兴的跺跺脚，就向海边走去。
    云瑞摇摇头，心想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是爱？看到她往海边去，担心她会出事，又只好跟过去。
    到了海边，云瑞看这海水很是平静，可是海水黑咕隆咚，不知道有多深，显得极其神秘，就是他自己，也不敢贸然下去，谁知道这海底有什么？既然有“钟歌这样的怪鱼，其他生物必定存在。
    除了这个岛，四面八方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海水上方数十米就是苍穹一般的地壳顶壁，这幅景象既壮观到极点，又奇瑰到极点，看上去极不真实。
    端木雪妃呆呆看着海水半天，红了脸说道：“哥哥，我想起来了，我不会唱歌，你唱好不好？我要看看钟歌嘛！”说完拉着云瑞的胳膊不断摇晃。
    云瑞被她软磨硬泡，也想看看唱歌能不能真的吸引“钟歌”上来，只好想了想，唱起一首流行歌曲。
    “难忘你那眼中一抹秀，是雨洗天青后。你的笑容如此动人，让我忘却了所有…”端木雪妃静静听着云瑞的歌，忽然脸更红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瑞的歌声听上去并不大，可是蕴含着真力，穿透力很强。云瑞相信，就算水下千米，他的歌声也能传送到。
    云瑞一边唱一边观察着水面，一首歌快唱完的时候，忽然原本平滑如镜的海面泛起了细微的波浪。
    这么近的距离，以云瑞的目力立刻看的清清楚楚，几头一米多长的大鱼真的从海中浮出，还往自己这边游来，这些鱼游动的速度极快，刚刚一首歌唱完，这几头鱼就游到海滩浅水处。
    真能唱歌引鱼。
    “钟歌…”端木雪妃轻呼一声，满脸惊愕。
    云瑞看到这鱼长的很像是海豚，只是比海豚多了一对爪子，看上去有些怪异。这叫钟歌的怪鱼露头后一眼看到云瑞，忽然发出“唧唧”的叫声，尾巴奋力一甩，就想往海中游去。
    可是它们已经不知不觉搁浅到海滩上，一时游不快，早就被云瑞抢上去抓起一条。
    “唧唧！”钟歌拼命挣扎，一边胡乱的舞动爪子。
    这鱼最少也有七八十斤，力气也不小，可是在云瑞手中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你现在也看到了，真要吃吗？”云瑞似笑非笑的对端木雪妃说道。
    端木雪妃根本不是为了吃鱼，现在歌听也听了，鱼也看到了，就很大方的说道：“不吃了，我看它停可怜的，放了吧。”
    云瑞摇摇头，说道：“去吧！”手一挥，将这条“钟歌”扔回海中。这鱼似乎有灵智，不到万不得已，云瑞也不想吃。
    两人又回到石屋中。云瑞此时通过凤環的话，已经猜到威廉日记中记载的那个几千年前的中原大贵族，应该就是周穆王，史书上也记载过周穆王西游的故事。而那个叫“老神山”的地方，估计就是西王母的所在。
    阿兰说袁天罡推演出昆仑一座山和罗布泊地下有关联，可能有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那座山很可能就是“西王母”所在的老神山。
    “西王母”必定是个修为不俗的真人，只是几千年过去了，他们还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小，但即使不在，相关的遗址必定存在。
    不过以云瑞谨慎的性格，他现在修为太低，绝对不会去那里。万一那里还有真人在，自己又不是对手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云瑞不想在这里多呆，他取出蓝钨鼎炉和相关材料，准备炼制御风符，尽快离开这里。
    云瑞正在全心全意的炼制御风符，忽然端木雪妃“啊”了一声。
    云瑞蘧然醒悟，就看到端木雪妃指着海面说道：“有灯，还有船。”
    什么？云瑞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原本漆黑的海面上，竟然出现了一艘点着灯的大船。
    而且，这大船正是向这个小岛驶来。大船的速度很快，像是机动船，可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马达声传来。
    幽暗的地下海，一艘大船忽然出现，寂然无声的快速驶来，这一幕无论如何也很不寻常。
    离地表十几公里的地下海中还有居民？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很快，云瑞就看清，这是一艘古老的楼船，只是没有帆，船上的桅杆上，挂着一串灯笼，晕黄的灯光下，甲板上没有一个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难道是艘鬼船？就算是鬼船，也不会出现在地下海吧？
    转眼间，楼船就驶到小岛附近，浅海处的海水忽然翻滚起来，紧接着，两只簸箕般的硕大头颅在大船前方的水面上猛然浮出。
    “哗啦——”水声四溅而起，与此同时，两截黑塔的般的巨大影子突出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