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接了个交通意外的病人，我记得名字叫李天明，送到医院的时候，几乎已没气了。我听说是酒驾，他的肋骨刺穿了肺部，造成大量内出血，加上送来的不及时，即便我们对他进行了抢救和手术，最后还是无效身亡。”
胡大宝说到这，深呼吸了一口，看了眼刘队和从进来就默不吭声的江离，轻声道：“这个李天明的死相很恐怖，他当时撞上了方向盘，下巴被磕掉了，流了一身的血，手臂上也有骨折的迹象，不过来不及处理。后来，我和另一个护士就把他送进了太平间。”
“你确定他死了？”刘队问道。
“伤成这样还能不死的，除了超人还能有谁。他在手术台上死的，所以伤口还是我缝合的呢，肯定是没气了。”胡大宝稍稍提高音量，毕竟说到他的专业，不容有人质疑。
“后来呢？”刘队点点头，让他继续。
“后来，后来昨晚是我值班，但是晚上我们骨科有一个末期癌症的病人手术后突然并发症，抢救之下也不行了。一天之内在我手上走了两个人，我真是。。。这个病人也是由我送进太平间的，因为太晚了，所以我们通知不到他的家人。”胡大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那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无奈。
“我送那个病人进去的时候，我记得交通意外的那个李天明还在的。”胡大宝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能确定？我听说你们医院的太平间里用的是冰柜，一格一格的，互相隔离开来。”刘队停下笔，看着胡大宝。
“因为晚上的那具尸体就放在之前的那具隔壁，白天也是我放的，所以我记得它的位置。搬尸体的时候。我还不小心把它的柜门撞开了一点，我看到里面有东西，不是空的。”胡大宝解释道。
“也就是说，里面虽然是有东西的，但你没看到里面还是不是李天明的尸体。”刘队沉吟道。
“呃。。。是，可以这么说，不过，谁没事去太平间把里面弄这个。”胡大宝皱着眉头看着刘队。
“好了，你继续说。”刘队下巴一挑，示意道。
“后来，后来就到了今儿早上。我准备下班，正好昨天骨科癌症的那位患者的家属过来认领遗体，我就把他们带下去了。那个时候我光顾着安慰家属忘了按楼层，可没想到电梯自己下了负一层，我也是电梯门开的时候，看到按键没亮才发现我竟然没按楼层，要知道平时那一层几乎没有人进出。”
说到这，胡大宝脸上突然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抓着桌板，深呼吸了几口才道：“电梯门开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
“就一个人？“刘队问道。
“对啊，就一个人。当时我就觉得很面熟，后来想起来，那个人身上穿着的就是李天明进医院的衣服，那套衣服当时就穿在李天明的身上，花衬衫，黑西裤，跟香港黑社会似的，所以我印象很深刻。”胡大宝说道。
“还有什么别的特点吗？”刘队脸色有些凝重。
“他戴着口罩，我看不清脸。他走进了电梯，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她好像认得我，还冲我眨眨眼。当时我哪里会想到那么多，我身边还带着家属呢。我是走到太平间里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的，所以我拉开了李天明的那层柜格，结果。。。结果里面空了。。。”胡大宝的脸色有些发白，即便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也不免让他心有余悸。
“你发现空了之后呢？太平间的保安呢？监控设备有没有什么异常？”刘队问道。
“医院本来就没有在太平间配备夜间值班人员，现在上哪还能找到愿意晚上看守太平间的人啊，自从出事后，就靠摄像了，不过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追刚刚上电梯的那个人。我从后楼梯冲上去，一路向往医院大门去追，结果快出大门时看到了他。”胡大宝的话被刘队打断。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就是李天明，就凭一件衣服？”刘队皱着眉头指出其中的问题：“如果只是因为衣服相同，那还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
“因为那个人的手也是骨折的，而且。。。而且，他没有下巴。”胡大宝愤怒地喊道，说了这么久，还是没人相信自己：“他用那只骨折的手向我挥手，骨折的位置和李天明的一模一样，而且当时在室外有风，我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口罩的形状，他没有下巴，正常人怎么会没有下巴呢。”
“你先别激动，慢慢说。”刘队的语气稍稍缓和道。
“更何况，太平间里没有李天明的尸体，那他的尸体呢？去哪啦？”胡大宝语气稍缓，但还是有些不满。
“李天明的家人在他出事后有来过吗？”刘队问道。
“没有。”胡大宝摇摇头：“我们在他身上只发现了他的钱包，没有手机，然后报警了之后，你们的同志说会处理，但昨天一天都没见到有人来认领他的遗体。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工作效率太差。。。”
胡大宝不满地嘟哝着，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被刘队听得一清二楚，他脸色一沉，闷声道：“我们警察做事不用向你交代。江离你有什么意见或者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人齐齐看向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江离。姜乔在隔壁也是一阵无奈，这种时候就不应该让江离这种不善言辞的人去做什么审讯工作嘛。
胡大宝心里也一阵纳闷，刘队他从接待的警员说过，是他们的头，而这个人从一开始进来就没说过话，像个木头似的坐在那，也没记过笔记，看年龄更不像大领导。没想到刘队竟然还要问他的意见，这人是什么来路？
“嗯。。。你在室外看到他的时候，他有影子吗？”江离沉吟了下，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