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天急忙回寝室并非是其他原因,而是她心底突然蜂涌而出的陌生情绪。似激动、似怀念’又似期待,这般突发的异常情况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快步回到内室,将引起她心神共鸣的那块看似再寻常不过的石头取出,握在手中。与先前在鉴宝行三楼第一次拿过这块石头时的感觉一般无二,心如擂鼓又有种熟悉感。重天更是好奇地将石头拿到眼前,仔细端详。
漆黑的表面上,深浅不一的痕迹,她总觉得这不是风化形成的外壳,更像是一种奇特的纹路。
“主子!”
“嘶……”
就在青燕突然地打断重天的思绪时,她不留神间竟莫名地被那块石头划破了指尖。在无人察觉之时,一滴殷红伴有朦胧光晕的血珠粘在了石头之上,又瞬间被其吸收,再无迹可寻。
“何事?”不甚在意地收起了石头,蹙眉看向急切地闯入她寝室的青燕。
“主子,皇家那位老祖宗也来了左家。这会儿正急着想要见你呢。据说左家主和诸位长老已是招架不住,这才让人赶忙来请主子过去。”
重天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让一向稳重的青燕这样火急火燎的闯进来。
“不过就是祖爷爷来了,你急什么?”重天无语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主子,这于你来说,或许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可是,对左家的人而言,可不就是不得了的大事。据左公子所说,这会儿聚议堂可是跪了一地人,各个都是战战兢兢的,面无人色。”
“哦?”听青燕一番说辞,重天倒是好奇了。“走,过去看看。可是有什么人作死,犯在了祖爷爷手里。”
青燕见自家主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由抖了抖嘴角。心想:哪是有人作死,惹了那位老祖宗啊。分明是那位老祖宗听到主子在左家的一些事情后勃然大怒,要给主子做主出气。不过,青燕也只是这般想想,没有多言,反正到时一切自有分说。
“阿易,几日不得空闲,如今可是都安排妥当了?”见一身风尘仆仆等在院中的左易,重天笑眯眯地问道。
左易舒朗地笑了起来,“我是忙得甚为充实,只是与小天相比,却是比之不及。”说着,便调笑了一番:“你啊,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这刚刚回到院子,便被父亲叫去了聚议堂。本以为家族有什么事要商议公布,结果,我可真是被那位老祖宗给吓了一跳。”
闻言,重天耸了耸肩,语气很是平淡地回了一句:“有什么可被吓到的。仔细想想,不过就是一位实力强悍,年岁大些的老人家罢了。至于你们都那般诚惶诚恐的吗?”
左易笑瞪了她一眼,“你倒是看得开,还不过是一位‘老人家’,你可知这位‘老人家’在整个朱羽国有着怎样的地位?”
不解地看着左易,“不是朱羽皇家的武尊巅峰强者,南羽家的老祖宗吗?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左易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又耐心地为重天解释道:“南羽家坐守朱羽国高堂多年,那么多代帝王都没有被百姓自发地赋予什么尊号,为何这位老祖宗能被百姓誉为‘千古一帝’?”
这件事,她在冥域领主府的藏书阁可没看见什么相关史记,莫不是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成?想到这里,不免兴致高昂地看着左易,等待他的下文。
宠溺地看了重天一眼,又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在这位老祖宗刚刚登上帝位后不久,朱羽国内爆发了下场内乱。几乎所有人只知道有人叛乱,其实不尽然。那是发生在朱羽荼弥城的一次异动,并不是因为人而是因为一物。那一物引来了一些不属于四国的小势力的窥视,他们竟为了得到那件东西不惜屠了几乎荼弥城全城。当时遍地残躯,尸山血海。就在事件一点点扩大,开始殃及周边的小城时,当时年仅二十七岁的朱羽国帝皇现在的老祖宗,单枪匹马闯到了荼弥城。五天五夜,浴血奋战,愣是仅凭一人一刀为荼弥城侥幸存活的百姓杀出了一条血路。当时,这位老祖宗立下毒誓,必将残害朱羽荼弥城的所有势力连根拔起,以报这血海之仇。”说到这里,左易胸中也是一阵激荡,“之后半年,果然如老祖宗当时所言,那些势力皆被老祖宗一人屠尽,无一活口。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老祖宗在百姓心中真正的被敬畏爱戴。以至于后来多年的仁政爱民,更是被百姓誉为‘千古一帝’。”
“这件事又为何没有被传出消息?”重天最不解的还是这一点。按理说,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尤其还牵扯到四国之外的势力。即便那些势力再小,也不该就那般覆灭后却悄无声息。
左易也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这个原因所有知道真相的世家之人都不清楚,更别提那些仅是听了传言不知真相的百姓。若你真的好奇,有机会倒是可以问一问你那位身为当事人的祖爷爷。”
甚为赞同地点点头,“有意思。明明是外族屠杀却被传成了内部叛乱,且全国百姓深信不疑。想必真正的原因也该是让人意想不到更甚至是骇人听闻的吧。”重天幽幽地说了这一番话,又看向左易,“所以,你们更不知道,那些势力究竟要抢什么东西了?”
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左易也是有些好奇不解的。
“行了,快走吧。有些事,或许也藏不了多久了。”重天别有深意地对左易说了一句。
她也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泽天大陆很多被掩埋的秘密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一一揭开。而且,那些秘密也许与主导了重家和左家这些事的幕后之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与其背后的势力有关。
左易脚步一顿,深深地瞥了重天一眼,又跟了上去。
“我曾经还总是说,小天心事太多,小小年纪不该如此。可现在想一想,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天真可笑。在我越来越多的了解到从前不曾知道的事情之后,愈发觉得自己与小天的差距,竟是天壤之别。”
重天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只是一直生活在左家,并没有真正的见识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现实和残酷。所以,即便你对身边的一些人心灰意冷,却依然对他们存有希冀。阿易,这便是你与我的不同。”
将目光投在远方,似穿过了时空,看到了曾经的一幕幕。那些血腥的,残酷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
“阿易,我从不相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也从不相信,背叛过的人会真正的迷途知返。他们可以第一次背弃初衷,以后别人若有足够的筹码亦能让其背叛第二次。你还是太单纯,太宽容善良。”
左易心中狠狠一震,这一刻,他似乎懂了。懂这个明明小小年纪却心若寒石、冷血无情的小姑娘。同时,也为她心痛。若非经历过刻骨的背叛,血一般的教训,如何会让她有这样深刻的体会。也许,她也曾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只是现实和生活让她明白了该如何生存,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果断狠厉,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