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从他们话中获得一个重要的信息,面前一副贵族作风的船长和武力最高的贝雷帽队长,相互之间裂痕已经达到不可愈合的程度,以至于前者会不顾一切打压对方,甚至不惜改变航向的地步。
恰好来到林洛掉落的孤岛上,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随着船长室内的对话在大笑和谄媚中结束。
第二天,林洛被送到一个单人的房间,铺着床单,还有一扇不大的窗户,看来是默认其身份,还带来医生治疗身上的伤口,估计是想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门口没有守卫,相对的很是自由,在众人看来林洛依旧是个半大男孩,没有多少防范的必要。
已经11岁半的林洛磨蹭着手心因为劳作而出现得宽厚老茧,想象着现在握剑的手应该能够握得更紧了吧。
心中的忧思无以言表,就算在身为奴隶的几天中,惶恐不安的情绪总会被冷静到极点的理性所压制,搜索着周围逃出的位置。
现在,林洛渐渐看到方向,脱身就在这几晚。再不有所动作的话,等到被拍卖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什么意外,万一遇到天龙人就麻烦了。
船只,靠近着浮满气泡的香波地群岛港口。因为是在玛丽乔亚的下方,平时驻扎在此地的海军分部守备力量和巡视也比较强悍,来来往往的商船通过海军的盘查,因此也耽搁了时间。
林洛默默估算着距离,离岛越来越近,应该是能够徒手游过去的距离。从孤岛密林学会动物般的潜伏本能,很好地使用在有着许多遮蔽物箱子的甲板上。临近靠岸,正是船员最松懈的时刻。
出海半个月的时间,饱进风霜海浪的基层人员正放肆休息,一边喝着有些变质的啤酒,高声谈论着上岸后的狂欢享乐。对于这些底层的水手来说,数月工作后的钱财相信不久就会喂饱岛上那些酒馆和妓院当中。
听着这些人张狂下流的话语,不由得想到海贼船上又是一场怎样的场景。
应该会更加肆无忌惮吧,没有任何拘束的生活,想想真是让人羡慕啊。幻想并不能让林洛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船长的优待,就算路中遇到几个侍从也被面色如常的林洛若无其事地错身而过。
在堆满啤酒桶的小角落,花了8天时间才选出的好地方,手中擦拭着打火石,下方一条漆黑的引线连接着甲板下的火药库。在这艘船上人员都不怎么严谨的情况下,这处很大的漏洞被专注于周围环境的林洛所发现。
“所以说没文化要吃亏啊。”林洛不知对谁叹到,脚踩的前方早已被他用工作的铁件钻出一个小洞,连接着下面存放了些许火药的小型仓库。规模不大,却紧邻着船长室。
“希望那个什么昏庸无能的船长能看到自己放在他抽屉底下的信吧。”盼望着船上打乱一场的林洛想到,目光却飘到昨晚潜入对方房间中的惊险一幕。
动物和人还是存在区别,就算在那么大的呼噜声中也差点被发现,吓出冷汗的林洛再离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手中的火石摩擦间绽放星星火光,正想点燃引线。圣明哥号后方的海面上突然炸开一团巨大的水花,足以淹没一栋建筑的出水量,让巨大的木制帆船产生剧烈的摇晃。
林洛顺势倒在地上,手中的点火石在倾斜45度的甲板上直直滑落到远方。一时间天翻地覆,还在船上工作的船员,无论是普通的水手还是战斗人员都站立不稳,以各种方式倒在地上,就连船舱中坐着的人都纷纷倒下。
而此时还能安然保持直立的只有一人,圣明哥号捕奴船的战斗队长贝雷帽。站在最高处的桅杆上,还在瞭望塔之上。眯着眼,一脸阴翳的盯着远方成夹击之势驶来的军舰。
巨大的蓝色海鸥不是带来和平,对于这些常年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士,更是毁灭的象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铺满地毯和名画的船长室中,秃顶卷发的蒙内多发出不甘的吼声,只因为刚刚和女奴正在做着重要的事情被打断,差点导致其再也不能人事的后果。
林洛此时已经捡起火石,没有半点犹豫。既然乱了,那就让它更加混乱吧。引线嘶嘶地燃烧,就像过年时曾见过的鞭炮,只是带来的不是节日的喜悦而是混乱之火。
“船长大人,好像我们是被军舰盯上了。”匆忙进来的护卫急切地说道。
“什么,那些粗鲁的武夫是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敢直接炮击,是不想要身上的军衔了吗?”刚稳住肥胖身形的船长怒不可遏地说道,似乎还在为着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
两颗炮弹同时落在圣明哥号捕奴船周边,只差一点便能击中船舷,显然这已经不适警告,而是赤裸裸地想要击沉他们。
掀起巨大的海浪,比之前更大的倾覆,养尊处优的蒙内多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红木办公桌和椅子一起横到在室内。铜铃般的大眼盯着从桌面掉下的今早才发布的报纸,一则用文字十分细小内容恰好引入眼中,“世界贵族再次减少一家”这样的标题,占据报纸中央的版面,似乎想让人特意忽视一般。
圣地在平息风波后,终于头一次向外界放出了一则不痛不痒地消息。
对于四海和伟大航路上的居民,这或许是一件无关自身的事情,说不定还会为这些世界蛀虫消失了几人而在心中默默高兴。
可是对于蒙内多却如同晴天霹雳,船上所有人都可以不知道,包括自己最亲近的秘书和武力最高的贝雷帽并不知道这艘船的东家是谁。他却是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毫无顾忌干着人口买卖的生意,无故是因为有着天龙人产业的背景,虽然只是最下层的分支组织,甚至连传说中那些大人物的面都没见过。但是还是与通过与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官员了解,罩着自己的是哪家。
结合这些天一直与自己接触的官员打不通电话的关系,和报纸上面醒目的火光。曾去过玛丽乔亚的蒙内多船长心情低落到深渊,一直出汗的额头像是被冰冷海底的海水浸过。
“真应该早些解决这些蛀虫。”驻扎在香波地群岛的高第少将,抽着雪茄,一脸不屑地说道。尽管抱着贯彻正义的决心加入海军,但在这么多年过去后,见过无数罪恶的勾当,自然也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来拦路攻击。
只是因为接到一封海军总部打来的电话虫,下令要击沉这艘在从前看来背景深不可测的船只。具体的原因电话中并没有详细解释,只有四个字记在高第少将心理。
“一个不留。”
既然如此,那么无论是上面的船员,还是关押的奴隶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高第中将摸着以前曾经热血滚烫的胸口,浑厚响亮的声音随着将军的叫骂传到手下的各名海兵耳里,纷纷调整炮口的位置,船只逐渐向对方靠近,做好接舷战的准备。
“轰”的一声。却不是被海军那些准头很差的炮弹所击中,而是林洛所引爆的火药库炸飞了船长室。因为并没有仔细计算,所以火药的威力没有击中,炸死十几名船舱里的搬运弹药的水手后,隔着厚厚的甲板,只是让房间天花板和墙壁被掀开。
浑身焦黑和血肉模糊的秘书就像傻了眼待在原地,蒙内多在接二连三地打击中已经丧失理智,抓着秘书的领口前后摇晃,心中的愤怒和焦躁无法发泄,只能向着一边伤得更重的秘书发飙。
“船长别摇了,是火药库炸了,海军的炮弹还没击中我们呢。”
“好好的军火库怎么会炸呢,是不是你们都知道我的后台倒了,想要把我卖给海军好换来自己的性命。”蒙内多近乎咆哮,口不择言几乎像林洛第一次遇到的那头发狂的野猪王。
“不是我啊,船长。”眼镜男带血漆黑的脸上露出几乎快哭的表情,“管理弹药库的一只是贝雷帽队长的人,我哪插得上手啊。”
听完这句话,有些气喘吁吁的蒙内多松开对方的衣领。在海军不断的炮火中,支撑在一根废墟的柱子上,脸上阴晴不定,黑得吓人。想起今早上从床边抽屉底捡起的一封以为是恶作剧的信,一封告密有人图谋不轨的信,现在看来……阴沉着脸的蒙内多终于下了决定。
“你,去把贝雷帽叫船尾来。就说是我叫他来制定计划,然后我们就……”
眼镜男脸色越变越差,带着颤栗的声音抖动着干瘦的肩膀答应。
“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了。”蒙内多对神情并不是那么坚定的对方说道,喃喃自语的样子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炮声依旧剧烈,好像过年时放的啪啪作响的炮弹,只是震得林洛耳膜有些痛。早在昨天就取回双剑,放在居住的床低下,此时挂在腰间。靠着墙壁跟俯身低走,来往神色慌张的船员也不会注意到一个角落中的人影,其实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理会,因为此时一个逃跑的奴隶并没有整艘船上人生死存亡的危机重要。
海军毫不留情的炮击,就算这些出身底层的普通水手也能看得出海军是想整艘船击沉他们,沉没地船只将会掀起巨大的旋涡,到时就算侥幸在炮击中活下,水性再好也是普通人的船员也不能逃出升天。
寻着记忆中画出的通往船只内部释放靠岸小船只的部位,发现上锁的门内,早已聚集起一帮在炮火响起的那一刻便想要趁乱逃走的船员,大概十几人,都是常年在海上生活皮肤黝黑发红的粗汉。在逃跑之余不忘拿着船上值钱的货物,没人身上都背着好几箱黄金或者藏宝图。
“我说,约翰,你带只白绒绒的宠物走干嘛。”一边的绿头巾男,对着有些憨厚的水手说道。
“你懂什么,这种东西要是在拍卖行……”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金属切割的声音,异常地刺耳,十几人都不由自主地盯着之前被他们上锁的镶着铁板的木门。
“咔”的一声,门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进来,竟然还是个孩子。众人不由自主地大松一口气,提心吊胆的心情放下,还以为有人来抓他们回去。
瘸腿的一名阴翳男子,有着鹰沟般的鼻子,伸出粗糙的手掌,用着独有的尖细声音说道“老子当是谁呢,原来是之前从我那被人要走的小奴隶。先说好,这是我路上的玩具,你们可都不要跟我恶鬼克雷抢,否则,桀桀桀。”
发出鬼怪般的笑声,出于其人的名声,周围一同逃跑的船员都不约而同地带着忌惮退后几步,像是默认了结果。船体内部的小船被嗖的一声放下舱内与外界相通的大海中。
在舱门渐渐打开的过程中,映出林洛带着喜悦的笑脸。
“哦,看来你们都把一切都给我准备好了嘛,正是多谢了。”
“臭小鬼,在胡说什么,上次让你给逃掉,没吃够的苦头这次老子会……”话音戛然而止,克雷瞪大着眼睛看着腹部的直剑,不可置信的表情掩饰不住。
就算看见那个半大的奴隶手中拿着剑,也不觉得一个小孩能够挥舞得动。甚至还略有提防的横着平时惯用的水手刀在胸口,来防备眼中男孩所持的玩具。
可是,好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干净利落的动作,没有什么章法,却是快,至少比这些普通的水手快得多。
“不是说了吗,谢谢了,然后就请你们通通去死吧。”在胸口被扎出一个大洞的克雷缓缓倒下后,甩着滴血的直剑,对眼前有些紧张拿着各式破烂武器的水手们说道。
“那么,战斗开始吧。”
在十几人之间来回跳动,就像某种冷酷血腥的舞蹈,剑舞回旋,鲜血四溅。
没有任何杀人后的不适,冷静的就像刑场执法的刽子手。
仅仅三十秒,刚刚还站着的船员纷纷倒下一片,几乎都是被捅中心脏而死。还没来得及开上一枪,这些尚未震惊同伴死去的水手们,都带着和前者一样不可置信的表情死去。
未经正规训练的水手,轻敌,没有准备。这些都是贪生怕死的船员们,几十秒前还是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了这满地尸体的缘故。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林洛将剑浸在海水中,看着眼前满是财宝的几个宝箱,结果不言而喻。过于贪财,只知道拿财宝,不知道多带些武器,才是他们死亡的缘故。
从唯一一名腰间挎着手枪的头巾男取下有些简陋的手枪,收好。
没有去看那满地的财宝一眼,径直走向还在呼呼大睡的某只白绒绒关在铁箱子的宠物,从倒地尸体上的某人身上搜出钥匙,打开箱子。一把托起那只好像肉团一样的小球,此时也醒了。
看着脸色如常的林洛,发出喜悦的叫声“咿呀”。
绒毛高兴的蹭着林洛胸口,后者却毫无感动,一把将其扔到放下的小船上,随手再提起几个重量较轻装满贝利的箱子。
钱财这种东西,在林洛的概念里只要够用就好,拿得再多保不住,只能像刚才死去的那一批想要逃跑的船员,落得一副身死人亡的下场。
怀着说不出的顿悟心态,驶着小船离开这艘即将沉没的圣明哥号。表情在杀人后,没有后悔或者愧疚。在那冷静如血的外表下,心底竟然传来微微的兴奋。
不是来自任何外物的影响,或者这一年的经历。而是一直以来被压抑着的欲望,被释放一般,看着别人杀人或者命令手下杀人,和自己亲自动手还是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深吸一口气,冷清的心灵渐渐淡化这种兴奋,恢复如初。
在持续接近十分钟的炮击后,终于有一颗炮弹落到圣明哥号的左舷上,就在正要驶出闸门通往光明大海的林洛头上爆炸。滚滚木屑掉落,船只的左舷缺了一个大洞,导致整体都有些不平衡,向一边倾斜。
林洛匆匆驶出带风范的小船,面积不大,但是对一人一兽的奇怪组合却刚刚合适。
风浪愈大,带着如同一片树叶的小船逐渐远离这战火纷飞的战场。
早在经过彻底混轮的一层船舱中,林洛就找到了项圈中的钥匙,顺手将监牢的钥匙扔给那些奴隶,却并没有带他们逃走。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没有实力也没有心情当所谓的正义使者,至于剩下的事情就看这些奴隶自己的造化,和海军所谓的绝对正义到底是怎么执行的。
趁着大海上燃起火光,被炮弹击断甲板,轰然沉没的巨型帆船,就好像燃起的一团海上烟火。这些天吃了不少苦的林洛以其作为背景,脏兮兮的黑脸上却因为终于离开孤岛和劫后余生绽放出如背景烟火般的傻笑。
“击杀所有剩余的船员,如果是奴隶……”,看着奴隶船沉没后海上漂浮着许多人影,犹豫了一下,高第少将说道“那就无视,我们的任务只是击沉这艘船和所有船员,目的已经达成,不要节外生枝。”
而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站立着一名带着蓝色贝雷帽,浑身带着许多血洞的壮年男子。
就在蒙内多船长将他找来,下令周围埋伏着的心腹开枪的时候,船只被数枚炮弹击中,轰然沉没。而大腹便便走不动路的船长也被炮弹击中,尸骨无存。对付他的尸体也漂流在海中。
只是身为战斗队长的贝雷帽,侥幸未死在着炮火下,举着银光闪闪的双枪,目视着逐渐驶来的军舰。一个纵身跳上高大十余米的军舰,在船上掀起一番血雨,又是一场枪林弹雨的血舞。直到船首的高第少将赶到,身中数十枪的硬汉才带着不甘的愤怒被打落海中。
而这一切,自然不会被已经到达香波地群岛的林洛知晓。更不知道,抓捕自己的奴隶船,竟然是亚瑟家族的外围产业。而这一系列的风波平静之后,连带着这只暴雨下的蚂蚁,不过也是高层顺带处理,斩草除根的小动作。
不值一提,却足以毁灭某些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