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力的身子硬实,这么严重的伤情,也醒了过来。
耿大力的婆娘没来,来的是耿大力的母亲。
这位母亲是个瞎子。
小瘦子是耿大力的邻居,终于说出了些实情:“力叔不让我说的,小叔母(耿大力的婆娘)很厉害的,力叔一年到头所有的钱都给了她,她还说力叔藏了私房钱,吵得厉害,说要带他们儿子投河,其实,我,我们都知道她对婆婆不好,有钱就往她娘家送,哎。力叔,是真没什么积蓄。”
这位瞎子母亲是雇人牵着自己,生生从五百里外走过来的!
听到自己的儿子没死,瞎子母亲抱着耿大力抱头痛哭。
江海避开了这悲欢离合生死契阔的情景。
瞎子母亲执意要耿大力找江海叩头,江海只得再次进了棚屋,当然不会让耿大力下床来。
江海问了几句,就明白耿大力一家的境况,瞎子母亲这次过来,分明是耿大力的婆娘交待了任务:用耿大力的尸身,要矿主赔二十两金子!少半两都别回去!
“娘,你怎么走过来的?”耿大力问。
“娘卖了簪子,你虎叔也没计较钱多钱少,就牵了我过来了。”
“淑芬没拿钱给娘?”
瞎子母亲嘴角嚅动了一下,摇了摇头。
耿大力的脸色沉了下来,半晌,转向江海:“让先生见笑了,先生的救命之恩,大力永生不忘,先生的诊金,大力就算累死,也一定会想法给到先生。”
江海笑了一笑:“听说你在这里有十年之久,这里矿区有什么样的传说或传言?”
“传说多了,最出名的一个是这里是黑神的领地,黑神是熊身带牛角的大神,口中能吐火,传说黑神与仙家之人有约,不得离开这地层,后来又与仙家大战,被困在这地层之中。呵呵。我们现在拜的就是黑神,传说它有不世之伟力,只要在这地下,它就可以决定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并且它也可以听到我们的祈祷。还有精怪的传说,说是这黑石,由于在地下久了,会自动生出灵智,变成精怪,可以在地层之下随便游走,经常会戏弄做工的人。我们在下面,都是——”耿大力看了看自己的瞎子母亲,显然不想自己母亲听见,闭口不言。
“无妨!力儿,先生想知道你,你仅管说,如果不想我听到,我到外面去。”瞎子母亲了解耿大力,当即说道。
“不用,娘!”耿大力道,“其实也没什么,吐谷兄弟也都知道,下面大家都要脱光才能干活,不免开些荤玩笑,但说来也奇,很多时候,出事的人都是下面那玩意折了或断了,很邪门。”
“呵呵,还真有这么古怪的事情!”江海笑道,“你还需要好生歇息,这几味药你隔四个时辰生吃下去,对于你的伤势有好处。”说完,就要返身离去。
“先生,我要给你诊金!先生要多少?”耿大力忙忙道。
江海回头笑笑:“你已经给过了啊。”
耿大力和吐谷两兄弟均一脸懵懂。
耿大力嗫嚅道:“我,我没有,没有给过先生。”
江海道:“你刚才告给我的传说,已经抵了诊金了,望你善待老人,好生休养罢。”说完,飘然而出。
后面追出来的吐谷两兄弟对江海道:“大哥,我们真是服了,象你这么义气的人,天下真是少见得很了。”
江海看了看远方的小城,“你们认我这个大哥,那可要带我去下面矿区见识见识。”
两兄弟面有难色:“大哥,那里都是粗人。”
“无妨。但你们须找个人最少的地方。”
两兄弟只得点了点头。
“喂,你没病吧?”天行童没好气,“怕了别人的追踪?”
“是啊,前两天还有强大之极的神识飞来飞去,谁知道是哪位大神!”
“你一再问他们传说,是何道理?你这主子,看起来老实诚恳,实际上很有点阴谋诡计!你不会是在前面就算准了什么吧?”
“幸亏你不是星阳殿和江海盟的人,我倒是看中了这里的黑石矿区,我对异火有点感觉,我师父曾经告给我一座奇阵,可以使自己的功力急速提升。我发现自己可能由于进入金丹和天君都很侥幸,底子不厚不稳,所以现在才难有寸进,而师父的法阵,完全可以使我在很短的时间里重新来过。”
“你那两个便宜师父,哼,哼哼,很多异想天开的东东,你要全依着他,怕是不成!这阵叫什么来着?”
“天地混元阵。”
“从未听说。”
“当然,这是两位师父专门为我创下的阵,如果没有这件‘天地万千混元服’,如果没有曾经到过道祖道君境,又急坠至金丹境,是无法承受这法阵的。”
天行童听得相当无语,“就是说,这鸟阵根本就是两老头想出来,其实根本就没人试过?”
江海皱着眉头:“对我师尊你好歹尊重些,他们怎么了你,让你这么恶感?”
天行童撇了撇嘴,不再吭声。
两兄弟悄然将江海拉到了矿区,只要地面上隔了数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深洞,不少人在深洞里进进出出。
“大哥,只要包了屁股的,都是矿主的红人,不是称重的,就是管事的,我们带大哥下去这个洞,是个老洞,里面曾压死了七个人,很少人再进去。大哥,我们下去吧。”说着,两人把衣裤脱个干净用个布包包起,“大哥,你不用这般,碰到祝老头,我们会说辞。”
江海奇道:“矿主还经常下矿?”
吐谷银道:“说起来,传说这黑神不喜欢布帛和女人,所以矿区里根本看不见女人的,为了不让女人的阴气扰了他老人家,所有所有人都脱光了进矿区,以示没有女扮男装!祝老头他这鸟人,虽是矿主,但和我们一样,也是脱光了下矿的,那小老头,脾气臭得要命,但该放钱的时候也不小气。”
江海也把衣裤脱个干净,道:“入乡随俗吧,这样也凉快,你们带路吧。”
吐谷两兄弟嘿嘿笑了一笑,径自爬往前方。
天行童对江海道:“你跑到这矿区看**,是不是太久没沾女人?”
江海恶寒:“我是怕了你。告给你也罢,这法阵条件苛刻得紧,到时你就知道了。你看到《器经》里的金光了吧,我猜这里一定有一头隐藏得很深的妖兽,而它也正是天地混元阵能成功的一个条件!”
“可不可以说得再确切一点,一段话非要分几次说吗?”
江海笑得很贼:“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天行童翻了几个白眼:“神神叨叨,必是神棍,絮絮叨叨,必是神婆!”
江海听得哭笑不得:“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说法?”
“还能从哪里,自然是你那两位为老不尊的师尊!”
江海听得一皱眉:“这么说,师尊和你打过交道?”
“打过交道?你那两个师父,哼,哼哼。你入定那么长时间,他们两人没有说话的对象,就打了本童子的主意,哎,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江海莞尔:“两位师尊怎么你了?”
天行童继续一翻白眼:“往事已矣,不提也罢。哎,好生看路!”
矿洞里其实基本没有路,或者说,哪里都是路。
先是一个垂直的竖井,然后是四面八方横向的通道,通道又窄又矮,绝对没办法直起腰来,只能爬行。空气闷得厉害,不一刻,前面两兄弟身上早已黑漆脏污成一片,只有汗珠闪光。
吐谷银提的一灯极有创意,用一点黑石作燃料,被包在一个镂空的圆球中,发出微弱的光,刺穿了这让人窒息的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