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凉!苍碧大喜过望,直想贴上去。
千年寒冰,直接触上可不是闹着玩的,连云捻诀催出层薄薄的屏障,覆住重冰,把他拉回门槛,按住坐下:今日天热,沐休。
店里一桩生意也没接到过,苍碧当了这么些伙计,除了发呆就是和隔壁城旌爰爰唠嗑,听过往魑魅魍魉说些趣事,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沐休,闻言依旧笑了起来,脸上恍若绽开了纯白的曼陀罗华:老板英明,老板神武!老板体恤下属,无所不能!
阿谀奉承的话,每次都凸显成效,果然,连云眉心的川散了,坐在苍碧身边,徒手幻出一柄玄色小扇,在两人之间摇着,凉风阵阵。
身边有温热的风袭来,苍碧回神,低头一看,刘柏正拽着衣袖,一下下替他扇风。
刘柏道:大将英明神武,在众下属面前袒胸露乳,未免折了身份,还是我给您扇风吧。
苍碧笑了起来,刘柏也笑了,天似乎凉爽了些,一如连云阁里,在炎热中置上了一块沁人心脾的寒冰。
夕阳西沉,热意终于褪了些,巡逻的士卒耐不住高温,早早归来,放饭的空地上挤满了人,排队等领越来越稀的粥汤。
一匹快马从南方官道疾驰而来,马上人大声喝架!,驭马奔出丘陵地界,冲入军营,喊道:李琦!都骑尉李琦何在
第85章 诡诈细作与惨淡师将 十三
苍碧正坐在虎帐中,刘柏端了碗稀粥进来,这几日,他主动担下了伺候大将的任务。
大将,南方来人了。刘柏道。
是援兵来了苍碧一跃而起,抽动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你慢些。刘柏扶稳他,踮起脚,轻轻拨开衣领往里窥看,绷带上没多出血痕,松了口气。
苍碧出帐迎接,使者下马,果然带来了好消息:大司马亲率十万大军,已朝此赶来,三日后可到,李师将可有军情要报
一切安好。胡虏大军蠢蠢欲动,但有所忌惮,还未大举进犯,伤亡不多,只是这里有数十名灾民亟待安置。苍碧指向不远处,另居一隅的妇孺们,曹飞虎正状似无意地守在他们前头,谨防不规矩的士兵,还望能优先安排。
还有呢使者有些不耐。
还有苍碧稍显拮据,军粮不够,能否上报送些来,这几日别说肉菜了,就连粥里的米粒都屈指可数。
使者讥笑:李家军的军粮从来都是自己筹备,你祖父有这本事,父亲有这本事,到你这就不行了朝廷可没那么多粮食拨给只会扎营的军队。
什么叫只会扎营!刘柏愤然站出来,大将救了我们村,带人歼灭了匈奴巡逻队,还在众多胡兵围困下救下我!
哦共灭了多少人使者挑眉。
大概刘柏估算着,最少也有上千人。
胡掳数万大军进犯,区区消灭千人还敢来邀功使者怒然扬手,招呼向没规矩的小少年,你又算什么东西!
苍碧把刘柏推到身后,胸口接了使者一巴掌,忍耐道:他是军中新招的预备军,规矩还没学好,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海涵。您也见着了,我只有一个师的兵力,迎击数万大军,实属不能,还望司马大人尽快前来,以解燃眉。
你这是嫌司马大人来得晚了
微臣不敢。在不待见自己的人跟前,说什么错什么,苍碧不再多言。
使者抢到队伍最前,视骂骂咧咧的军士为无物,舀了碗稀粥,喝了一口,寡淡如水,嫌恶地连碗带粥摔倒地上,上马离开。
什么狗屁玩意。一士兵怒骂。
得了吧,贪了这么个师将,你还指望人家敬你重你别到时候落个守备不利的罪,让咱受牵连就不错了。
大将,他不过一介使者,怎么这般目中无人。刘柏捏着不怎么宽厚的拳,手背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淡淡伤疤,也不知从何而来。
苍碧无心对食,把稀粥塞给一个嚷着没吃饱的孩子,在百姓边上坐下:应该的,朝中,无人目中有我。
李家军威风盖世,都与我没有关系。苍碧闭上眼,李琦乏善可称的前半生在脑海中铺陈,你看我像会领兵打仗的模样吗
刘柏认真地瞪着双眼道:像!
我救了你,你对我有偏颇。苍碧揉着刘柏乱糟糟的脑袋,把下巴抵在上面,说起他所知的李琦的故事。
李琦此人,相貌隽美,性格温和,放在52书库,该是个人人羡艳的公子哥,可他偏偏出生在了军将之家,所有的一切,都被视作有碍冲锋陷阵的缺陷,相比护国大将的祖父,战绩卓略的父叔,凶悍的兄长,他是家中的异类,谁都不待见,但身世在这,他又无法逃离杀戮的战场。
十岁从军,十二陷阵,体格上的无能,让他始终只能站在后方与弓箭手一道协战,因此也救下他残喘的一条性命。
弱冠之年,身为名将后代的李琦,仍旧是一名毫无军功的小箭士,直到攻占西陲那一战,李家军中敌计,数万大军陷入火牛阵中,被从未见识过的诡谲战术捣乱军阵,大将落马被踩踏身亡,军心大乱,敌军乘胜追击,弓|弩齐射,在猛牛的双重攻歼下,摧折战无不克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