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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柏,你在吗苍碧再次高唤,放眼望去,雨幕中只有颓败的牧民故居。
    他绕过数座毡房,驱马朝村中央步步深入:刘柏
    大将!
    雨声中,熟悉的少年嗓音传来,苍碧大喜过望,巡着声音找去,终于在一座毡房后找到了刘柏,只见他拖着一头蒙声不响的牧牛,背后背了一个深色大麻袋,正步履维艰地在泥泞里缓步走来。
    苍碧赶忙迎上去,这才发现,那深色竟是暗红色的血液,染遍了麻布,浸透了刘柏后背衣衫,顺着麻袋的底,啪嗒啪嗒,与雨一道,落在地上。
    你苍碧心吊到嗓子眼,你受伤了
    没有。刘柏漾出一抹让人安心的灿然笑容,这不是我的血,是猪的。
    啊苍碧没听明白,正待细问,耳边一阵劲风袭来,他下意识一偏头,一枚箭矢擦着耳际射过,钉在后方毡房墙上。
    谁在那苍碧解弓入手,箭上弦,指向一侧。
    数道身影从毡房间闪出,或执重弓或操长刀,一触即发朝此袭来。
    走!苍碧仄身,手从刘柏胁下挽过,把他带到身前。刘柏竟还判不明局势,朝那受惊的逃跑的牛伸长了手:我的牛!
    别管牛了,把身子缩起来。苍碧让少年面对自己坐着,抓着他乱动的手,塞到两人之间,执弓箭的手从他后背环过,小腿施力一夹,低喝一声:驾!
    战马踏破风雨,向村口冲去。
    他是中原军大将,别让他跑了!胡兵大吼,随之而来的是数枚箭矢。
    苍碧仓皇闪避,回首远射,嗖嗖两箭,命中两箭士咽喉。侧方又有数人从毡房中杀出,箭矢指向马腹,苍碧强行勒马,战马长嘶,前腿高高蹬起,箭簇只差毫厘,掠过马腹。
    环视周遭,胡兵竟越来越多,几乎每一座毡房里都埋伏了人,他们藏在这里做什么事态紧急,苍碧无暇揣测,急射数箭,箭箭直指箭士,仗着驭马,并不惧追赶不上的长刀胡兵。
    怀里的小少年一声不响,苍碧连声安慰:别怕,没事的,我们能安然无恙的出去!
    孤军作战的惊惶与生死之际的惊悚令他心脏狂跳,说给少年听的话字字重音,也是念给自己的定心咒。入目可见的箭士只有一人了,只要解决了他
    苍碧手探向箭筒,摸了个空,沿着筒壁捋了一圈,仍是什么也有箭用完了。
    胡兵箭士拉弦出矢,苍碧压住刘柏,俯身趴在马背避过,另一侧,雨幕中一声破响,他扭头看去,一把长刀打着旋迎面飞来,避无可避。
    苍碧心头冰凉,绝望地注视将置他于死地的凶器,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长刀闪着冷光寸寸逼近,在触到苍碧面门的一瞬,戎装箭袖中,玄色镯子陡然亮起暗沉的光,瞬间扩散放大,形成一个黑黝黝的透明护障,与长刀相交,丁声鸣响,长刀落地,护障龟裂出一条长长的破痕。
    小黑
    快走!四周响起别扭的嗓音,在苍碧脑海回响。
    周围胡兵一拥而上,所有刃光都向黑色屏障招呼而来,苍碧猛夹马腹,暗色光团在暴雨中杀出一条无懈可击的生路,绕过毡房,拐过街巷,远远将胡兵甩在后头,冲出了望阳村。
    耳边咔咔作响,屏障破出无数裂纹,终于不堪重负,在箭镞转击下,砰然碎裂,黑色残片在暴雨冲刷中,须臾间消失殆尽,最后一缕黑烟被浇熄,与此同时,苍碧脑中传来剧痛,犹不及喘息,远方又一箭射来,命中战马后腿。
    战马后膝跪倒,一头栽在长草泥泞中,将马背上两人甩出数丈。
    第82章 诡诈细作与惨淡师将 十
    身后胡兵的呐喝声越来越近,苍碧狠狠甩头,撑地起身,抹了把满是泥泞的脸,携起刘柏,矮身狂奔,闪入摇曳芦苇荡中,一头扎进掩藏其中的泽地,捂住刘柏口鼻。
    约莫数息功夫,苇荡深处,两人出水,苍碧托着刘柏,送他上岸,自己来不及出水,趴在岸边,急遽喘息,衣衫全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脸上水珠子不断的落下来,也不知是雨是汗,墨翠色的眼中阴晴不定地闪烁,比天边诡谲莫测的雷光更匪夷所思。
    数股记忆如潮水般,一波波侵蚀而来。
    利刃划过白狐颈项,鲜血喷涌;粗粝长鞭不断抽打在身,痛彻心扉;宫廷侍卫乱刀砍下,血流成河;疾驰的马车停在山脚,进退不得
    这是谁的记忆
    苍碧捂着头,不断倒气,曾经的一世世,并生出不同与他经历的片段,那是谁的过往蔡淳是谁无名是谁路珏平又是谁强行闯入的记忆中,他们的眼无比寻常,何曾有过如此深邃的墨色
    那双墨色的瞳是谁的
    小黑苍碧颤着毫无血色的唇瓣,抚上手腕,上面的玄色镯子不见了,小黑小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我又是谁
    大将!刘柏大叫,把失神的苍碧从水里拖出来,墨黑的眼瞳闪着水光,怔视苍碧。
    雨水砸向倾覆般的世界,苍碧张嘴急促喘息,视线混沌,数缕湿发黏连在脸旁: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