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尚云都想把自己引以为傲的钢盔头拧下来。
她临场反应太差,她答得不好。
当时程策那张被雷劈中的脸,大约是被她的蠢话吓傻了。
尚云憋屈地想死,而这份憋屈,又在极致的压力下转化成了潜力。
比方说,上回绞尽脑汁,怎么解也解不出的数学题,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答案。
她操着粉笔,站在黑板前一气呵成,被老师夸得禁不住悲喜交加。
说真的,自从程策入伙以后,尚云就日常性地陷入了患得患失的苦痛之中。
他已是她的家人,但他总不教她省心。
民乐社团一眼望过去,全是腿和裙。
此地藏龙卧虎,前有胸比屁股大的阿玉,后有爱在公众场合下腰劈叉的小蓝。
还有那常来串门的舞蹈社团,姑娘们又妖又媚,是她当初亲手为他发展的下线。
不知是卷子太难做,还是他太有耐心,妖精们抬眉眨眼,总爱咬着铅笔头劳烦程施主,问他此地的ABCD究竟该怎么走。
待他趴在桌上解完题,她们更一屁股坐下来,与他凑在一起研究直角以及各类拐弯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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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热了,大家的衬衫开始透了,胸衣也都换成前扣的了,诸如此类刺激的场景总是会让尚云心惊胆颤。
她抱着琵琶,捧着书,或坐在墙角,或站在窗前,凝视着围绕在他身边叽喳的环肥燕瘦。
他看起来眼神清澈,口味清淡,模样比阿慈老实,一定食草。
但她害怕他长大以后,就会爱吃荤的。
因为姐妹们都有一手二手绝活可以露,可以蹭,唯独她的上围缺了几两肉。
她被逼得腹痛胃痛,心眼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由于担心程策被那些胸和腚忽悠瘸了,常在洗澡时罩着玲珑的胸脯子唉声叹气。
它们太小了。
就连阿慈的胸肌都比她的大。
而绝望的她,也曾在夜半扒着窗框,对月亮许愿。
她希望满月之神能听到爱的呼唤,让她能够堂堂正正地挺胸抬头。
但是天神很务实,从来不昧着良心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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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操心课业,也操心程策嫌她不够软。
她艰难地捱到午休,为避免再出词不达意的岔子,尚云找了个借口,试图婉拒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安排。
但赵慈不由分说地拦住了她,他一张口,就把她唬愣了。
“不跟我们吃,你要跟谁吃。”
“...... ”
轻伤不下火线的程策站在旁边,捂了一下腰,再看了眼表,尚云立即意识到自己的不得体。
也不瞧瞧几点了。吃个饭而已,推叁阻四的。
矫情。
于是她立刻调转马头,迈开腿跟着他俩风风火火地往餐厅跑。
因为今天来晚了,抵达现场时,那队伍已经长得两眼望不到头。
赵慈饿得腿打颤,赶紧从兜里掏出巧克力来救命,但他发现尚云也在默默哆嗦。
还能怎么办。
饿了谁,也不能饿着她。
“云云。”
他用巧克力捅捅她的肚子。
“没事阿慈,我不饿。”
“拿着,我保证吃了不长肉。正宗牌子货,我爸去南美考察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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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继续摇头。
不出意外的,当轮到她点单时,照例只挑了一盘炒青菜,还有一小份白饭。
降级减量,临时抱佛脚,和同校的其他女生走同一条路线。
落座后,尚云被他们面前的肉菜闪得眼冒金星,但她硬着头皮说自己挺好,不饿!
赵慈心疼得死去活来,他捧着碗说何必为了个破晚会节食,像她这种随风倒的柴火棍儿,无论上谁的镜头都不会发福。
程策爱走和平路线,他没从正面劝,只说了一个简短而惊悚的小故事。
那是程太太的牌友,据说这位貌美动人的阿姨为了减肥,每天只喝一杯黑咖啡,吃一只苹果。
她每天都问镜子,谁是小区里最好看的女子。
最后由于营养不良,而变成了秃子。
尚云沉默了。
倒不是被秃子的故事给吓倒,而是程策才絮叨完,就给她推过来了一碗香菇滑鸡。
他意志坚强,强忍着鞋尖上越发用力的踩踏,悉心教育她,说健康比美貌更重要。
比方讲,以他个人的品味来看,就觉得她不像柴火棍儿。
她明明很苗条,很均匀,看着非常舒服。
踩踏完的赵慈见状,立刻松开了腿。
他探过身去抢来她的碗,像个姆妈似的往里头一块一块码排骨。
“来,多吃点肉。”
他把堆成小山包一样的碗递过去。
“云云,我前面说得不好,别往心里去。其实我也觉得你很均匀,看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