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师父传信来说找到了关门弟子,我呀便想去扶风瞧瞧你,可惜一直被事情绊着。先前你与阿辰定亲,我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却是突然病重,我又被招去了皇宫,这方贵妃娘娘刚刚好了不久。师父又出事了,便连忙赶来了朗蒙镇,倒是不曾想,你我师姐妹竟是在这里见着了。果然是个灵秀的小丫头,你如今的名气,可是将我与夫君都给比了下去。若说起来,真是惭愧,随着师父修习药典十数载,竟是连你这丫头一半都不及。此次,还请受为姐的一拜,若不是你聪慧睿智,将师父从南蛮救了回来。我们怕是还要头疼许久,阿榆啊,辛苦你了。”说着,冉英夫妇便弯下腰去,给桑榆重重的行了一礼。
桑榆连忙上前扶住,笑道“师姐,师兄若真将榆儿当做自家人,便无需这般客气。师父也是榆儿的恩师,更将辰送到了我的身边,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该将师父迎回来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找个地方再说吧!”
说完,一股晕眩席卷而来,南辰眼疾手快,将人拦腰抱起“必是顶着神魂受伤动用灵力的关系,下次可莫要这般逞强了。此次,你可是伤的不轻。”
“别说我了,我比你先晕过去,怕是那内丹爆炸余威全部被你承受了。我哪还能让你继续伤上加伤,我无事的,等下服用一颗丹药恢复一下也就无妨了。反噬并不严重,安心。”桑榆连忙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微笑着道。
“你真是个傻瓜!”南辰见她如此,重话也舍不得说,心里又很是心疼。
叶天邈等人就在身边,听到这话,纷纷吃惊不已,一个个上前给桑榆二人把脉,却没把出什么。
“师父,师姐,师兄,不用操心了。我们伤到的是神魂,身体上的伤痛早已经恢复了。神魂受伤可没那么容易好,得慢慢孕养着,急不得。”桑榆安抚三人,叶天邈更是担忧了。
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只凭几句话就将那条黑蚺给处死了,姚梦茵等人更是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想来,在他不在向阳村时,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下官拜见药圣大人,世子爷,济郡王,皓月郡主,东屏县主。”朗蒙镇虽是一个镇子,但是比较起城池来说也是不小的了,所以这里的衙门直接便是府级官员,来人正是朗蒙镇知府,钱栋梁,钱大人。
钱大人擦了擦额上的汗,除了大将军外,谁能想到十多年没个四品以上的官员来此,今年一下来来的都是些大佬,如何不惊怕。
“钱大人,驿站太过简陋,不适合阿榆修养,借你府邸修养两日,你可有异议?”冉英看向钱大人说道。
“郡主折煞下官了,您们能够纡尊降贵来下官府上休整,乃是下官的福分,还请您们跟随下官来。”说着,钱大人在一旁做了个请的动作。
冉英上前给桑榆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水,紧跟在桑榆身边。
虽是刚见面,可是桑榆年岁小,皓月郡主与万俟黎风都已将近三十,对于这个小师妹,说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也是不夸张的事。
加上桑榆二人冒死潜入南蛮救回了师父,更是得到了两人最大的好感。
乘坐马车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抵达钱大人的府邸,一如朗蒙镇的建筑,却又有些不太一样。
桑榆看向府邸周围的那抹身影一眼,手掐了个决,跟着众人进了院子。
外头有着朗蒙镇的特色,内里却是江南水乡的庭院格局,甚至还看到了月季等相熟的花卉,钱大人见大家都在看他的院子。
心里得意之余又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道“下官曾在金陵任过管,内子更是金陵人士,稀罕这些江南院子,便用自己的体己钱将府邸装扮改修成了这般。”
“颇为雅致。”皓月郡主如何看不出他的忐忑,赞了一声也就不在关注了。
一行人跟着进了大厅,钱夫人闻讯而来,看到众人连忙恭敬行礼,众人中也唯有皓月郡主是成年女子,是以便由她与钱夫人说话了。
“无需客气了,是我们叨扰了钱夫人的清净。县主还受着伤,夫人还是先安排间客房让我家阿榆先歇息下吧!”
“郡主放心,方才得到消息后,臣妇已经安排下去了。听雨轩是府里比较雅致的一处,此番秋天,菊花正好绽放的欢快,药圣大人居所在墨竹斋,世子爷则在墨渊局,您与郡王爷被安排在了浮云居。不知您们现在可否需要休息?”邵氏恭敬且小心的询问道。
“那便有劳夫人了。”冉英点头,邵氏见郡主等人满意了,这才舒了口气。
“青枣,冬琴,夏莲,秋雨,你们几个进来,快些给药圣大人,世子爷引路。”随着邵氏的呼唤,四个娇俏丫鬟走了进来。
桑榆眸子微微一闪,冉英眼底也闪过一丝精芒,两人都未说话。
好在四个院子都靠着,倒也不远。
果如那邵氏所言,听雨轩是个雅致的院子,满院子的菊花香气,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珍惜品种。
“县主,您可还满意?”邵氏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满脸的笑意。
桑榆点了点头,道“有劳夫人操心了,此处很好。”
“县主您满意就好。”邵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眼神满是谄媚与讨好。
“夫人若有事便先下去吧!若是有事,我会让人通知你与钱大人的!”桑榆回以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出声赶人。
邵氏笑容微微一僵,随后点头,应道“是。那臣妇先下去了,我将秋雨留在您院子里伺候着,若是有什么不妥或不适的地方,县主您一定要差人与臣妇说。”
“有劳了。”桑榆点头,邵氏转身离开,离开前看了秋雨一眼,秋雨欠身垂了垂眼,邵氏嘴角微微勾起,走了。
“主子有我照顾着,秋雨姑娘还是先出去吧!我家主子需要休息,若是有事,一定会与你说。”丁香看向站在一旁不肯离开的秋雨,上前平静的说道。
秋雨心有不甘,看了看丰神俊朗的世子爷一眼,咬了咬唇还是乖乖的离开了屋子。
她方出去,门就被关上了。
没多会儿,药圣,郡主夫妇相继来到听雨轩,更没秋雨什么事情了。
门关的好好的,秋雨侧耳贴在门上听,却什么都听不到,她看了看四周,到角落中抠破了窗户纸朝里头看。
郡主等人坐在外头的小厅里,几人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世子爷与县主却是不见踪影。
叶天邈看了角落一眼,眼神陡然严厉起来,秋雨与之对视吓得心下一颤,连忙逃开,再也不敢偷看。
躲到小耳房中,手不断抚着心口,心里直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等秋雨离开了,桑榆与南辰也从里屋出来了,桑榆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冉英几个只见她手中出现一道符纸,跟着飞向屋门,一道华光之后,符纸消失不见。
冉英可没看到她对上姚梦茵的那一幕,呆愣当场,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茶碗盖,宛若被人定身了般。
桑榆简单说了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叶天邈则是一脸自豪模样,好久之后,冉英与万俟黎风才将桑榆的话消化,也纷纷直言闻所未闻,当真是奇遇了。
桑榆也不藏私,将师尊给予的低阶丹典拿了出来,叶天邈看过后连连赞叹,又给冉英二人看了,丹典又回到了桑榆手中“榆儿啊,为师知晓你是想让为师等人更进一层,可是这些丹方很多药材的名字都未曾听过,又如何能够炼制的出来。还是你自己收着吧!为师这辈子能收你这个徒儿,已然是为师的巅峰时刻了,很是满足了。为师相信,药圣门日后在你的带领下定会辉煌起来的。”
桑榆只笑不语,手中掐诀,华光微闪之后,丹典里的内容没入三人的脑海中。那些药材的模样,药性,作用好似一直都在一般,三人很快就明白过来,哦,原来这个小还丹是这样炼制的,倒也不难。
“药理大多都是一样的,自是药材名字每个地方叫法不同罢了。先前我们前往玄术大陆,那里的药材,也与我曾经跟去过的几个时空药材不同名字。师父,师姐与师兄便安心拿着,高阶丹典我倒是想给你们,你们也炼制不起来,那些丹方都是需要用真火来炼制的。”桑榆笑着道。
“够了够了,就这些丹方任意一颗拿到世上都可让人激动沸腾了。”叶天邈欢喜不已的说道。
桑榆看到三人是真的开心满足,突然叹息一声。
“怎么了,小小年纪,怎的还叹息起来了?”冉英笑道。
桑榆看着冉英揶揄而笑“师姐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与阿辰经历过的这些时空加起来,千多岁都快要有了哦。”
“你这丫头。”冉英有些哭笑不得的笑笑,无奈道“那行,阿榆小老太,你叹息什么?”
“罢了,相遇即是有缘。”桑榆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跟着众人就觉得眼中好似被滴入了些什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瞬间睁大了眼睛。
万俟黎风指着桑榆身前跪地哭泣的妇人惊道“这妇人何时进来的?怎的我们都未曾看到?”
“师兄莫慌,这是一抹幽魂。是我在知府府邸周围发现的,便将她给带了进来,大家都来听听她的故事吧!”桑榆说完看向女鬼。
女鬼擦了擦泪,满目的悲戚,却是没有半点怨恨,桑榆心叹,这是个善良到傻的笨女人啊。
“小妇人程氏,名婉娘,乃是钱栋梁的发妻,小妇人十五岁嫁给夫君,至今也将要有十三载了。生前相伴夫君的七载里,小妇人未曾跟着夫君想过什么福分。反倒是吃尽了苦头,小妇人的婆母是个厉害的,认为夫君日后会出人头地,对小妇人很是严厉。这些也就罢了,都能承受,好容易熬到夫君及第,分配金陵为官,婆母却不许我们母子前往与夫君汇合。不过两载时光,夫君第一次归家省亲,身边却是多了一个美娇娘。便是方才伺候您们的那位邵氏,她出生富贵之家,婆母一改严厉模样,待她极好。”说道这里,程氏顿时委屈的泣不成声。
许久之后才缓和下来,冉英气得手握成拳,恨不得冲出去揍那钱栋梁一顿。
瞧着人模狗样的,竟是这般薄情寡义。
“好在,那次夫君归来,有意将我们母子也一并带走。婆母就算再不愿意,也是想跟着夫君去享福的,也不能将我们留在乡下任人话柄。于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的随着夫君前往金陵,夫君虽然负了我,另娶他人,可我也不怪他。我只是个穷酸秀才的女儿,比不得邵氏,若邵氏能够帮助夫君,我亦甘之如饴。就在我满怀希望日后可以跟随在夫君身侧伺候之际,我幺儿不知怎的染上了天花。婆母要丢下我幺儿,我哭求夫君,最后夫君说将我与幺儿一起留下,若是幺儿能够挺过去,就让我再随着下人前往金陵,若是不能,也让我处理完幺儿的身后事,再往金陵。邵氏也算心善,为我与幺儿买了一处小宅子,又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给幺儿医治。还给我留下了三个下人伺候着,我心中对她还是存有感激的,更一直以为,只是我福薄,没有那个福气跟着夫君享福。”
“更做不得那县官夫人,知府夫人。可是,事实不是如此的,是她邵氏拿了染了天花之症孩童的肚兜来给我晴儿穿,这才使她染了病症。她邵氏从未想过将夫人之位让给我,生怕旁人知晓夫君还有我这个发妻的存在,让她成为妾室。所以,她才会这般施计,害我母女。我从未想过与她争夺夫人之位,只要我能留在孩子身边,留在夫君身边,就已很满足了。可她就连这点都容不下我,我一个乡下妇人,是不如她邵氏左右逢源,能与其他夫人交好,我更从未想过强出头啊。死后,我便一直跟在夫君身边,或是她有所察觉,来到这朗蒙镇后,便请了镇邪符纸回来,贴在府邸四周的角落中。”
“自打她贴上符纸之后,我便没法再自由进出,更不知她如何对待我的孩子们。从她生下儿子开始,便容不下我的孩子了,大儿子骑马摔断了腿,小儿子也体弱多病,女儿更是被她早早许了人家,养的懦弱胆小。如今,我只想问她一句,为何那般害我,又为何害我的孩子们!”听着程氏的话,桑榆再次叹息,当真是个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