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凝嘴唇张了张,哆嗦得说不清楚话,秋凝不理会,径直将她抱入丫鬟房。卉儿在紫荆去世之后,心痛难掩地躺在紫荆的床上,这几日的睡眠还挺浅的。当李琇蕥将秋凝安顿好在床榻上之时,她悠悠然睁开了眼睛。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小姐,是你吧?”她能闻到李琇蕥身上的味道。
“你去把蜡烛点起来。”听到李琇蕥的声音,卉儿瞬间有了安全感,她摸黑下床去点燃蜡烛。当点起蜡烛后,她第一句话问的是,“小姐,您三更半夜不睡觉呢?”
李琇蕥不回答,卉儿看向李琇蕥,这才注意到房里来了人。她惊奇不已,连忙走到李琇蕥身边,指着秋凝问道,“小姐,这人是谁,从哪里来的?”寒冬到了,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很多个地方都会有难民串流,她生怕秋凝是难民。
“她是我的丫鬟,叫秋凝。”李琇蕥并没有正面告诉卉儿秋凝是从哪里来的,因为她也不知道秋凝是从哪里来的,“以后,她就和你住在一块儿了,你要和人好生相处。”
卉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秋凝,心中疑惑重重,自己整日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什么时候偷偷去寻新丫鬟来褚玉苑了。额,在看这秋凝的模样,也不像是丫鬟,再说,看着也上了年纪了。眨了眨眼,她总觉得自家小姐真的和曾经,变得她完全不认识。
“对了,卉儿,你去我房间,把暖炉拿过来,她刚刚在外面受冻了。”李琇蕥吩咐道。
卉儿瞬间拉下脸来,小姐对这个新来的丫鬟,未免也太好了吧?心里边,莫名地产生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她嘟嘴,杵在原地,别扭地说,“小姐,那个暖炉可是给您供暖的。”
李琇蕥有点儿想笑,卉儿总是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有什么想法,都是直接表达出来,真是蠢萌得可爱。紫荆的离去,不仅自己很难接受,卉儿也是一样。要重新弄进来个丫鬟,卉儿心理上多多少少会产生排斥感。看出卉儿的心思,李琇蕥说话也很有艺术感,“卉儿,小姐也心疼你,今儿放个暖炉在这个房间,你也好好地享受一下。这个秋凝刚刚冻在外面,四肢僵硬无法动弹,看着也着实可怜,你平日里可是很善良的呢,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冻死吧?”
卉儿努了努嘴,吁叹一声,还是去了李琇蕥那边拿暖炉了。抱着暖炉过来的时候,她也想通了李琇蕥的处境。那个上了年纪的秋凝,看着的确像是被冻伤的模样。她抱来暖炉后,和李琇蕥商量道,“小姐,我这边攒着生姜呢,我给她泡水服下罢。”
李琇蕥点头,“去吧。”卉儿的转变,让李琇蕥打从心里赞佩。这么短的时间里,卉儿能想明白听到的,想来卉儿也是有所分寸的。
床上的秋凝在服下生姜水后,感觉身子回暖了许多。李琇蕥看着她的面色,也是觉得没刚开始看的那么苍白。她向秋凝介绍卉儿,“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叫卉儿。你既然执意要保护我,那我便留下你,不过你必须得和卉儿和谐相处。卉儿这丫头……”
“我不会和人相处,我只会井水不犯河水。”秋凝扫了卉儿一眼。
秋凝这话,让卉儿猛地变了脸,她气得叉腰,指着秋凝说道:“你这人有没有点良心?我给你拿暖炉,给你泡生姜水喝,你却不乐意和好好相处?我做错什么给你了,哼!你要不和我好好的,我也不和你好好的!”说着,背过身子,肩膀一抖一抖的,隐隐的还能听到抽泣声。她可还没有嫌弃她年纪大,不知道来路呢,她倒是先嫌弃起她,不和她打交道了,真是恼火!
李琇蕥眼神如尖刀一般看向秋凝,这其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一双深邃眼眸就这么盯着秋凝,她也不说话,秋凝一开始显得无所谓,可没几秒钟,她打从心里产生一股压迫感。隐隐的,还莫名地产生忌惮感。她进行多次暗杀,遇到各式各样的人,那些人的眼神都很锋利,却很少有人能让她再接触眼神之后引起不适。这样的眼神压迫力,就像是一个快要被水淹死之人整个身子在水中,却丝毫无法动弹的那种感觉。好似,下一秒,她就能杀了你一样。
她活了二十八年,竟不曾想过,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孩,会迸发出那么强的杀意。
“我想元君澜让你来,不是让你当大小姐的吧?他让你来,是让你保护伺候我的!丑话说在前头,你若不服从命令,或者不尊重我都得要尊重的人,那么你还是打道回府吧。你若应承下来,坚持在跟在我身边,一旦你犯了这两大罪,那么不会手软。”
“你武功不在我之上。”
“即便我的武功不在你之上,我一样有很多种办法来对付你。第一个办法,就是搬出元君澜。”李琇蕥眉眼带笑,“你应该也很纳闷,元君澜为何会对我上心吧?如果你不想让元君澜为难,那么就请你好好地听话,至少……在保护我的这段时间里。”
秋凝撇眼,略带尴尬身:“那个……”她不得劲地咳嗽一下,难为情不已,“那个,卉儿,我刚刚的话有错。从今往后,我会和你好好相处的。”
卉儿转过来,眼眶发红,“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了!”她气冲冲地转身,横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李琇蕥看了秋凝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自己看着办吧。秋凝看向蒙在被子里的人,心里一阵发冷。刚刚是肢体冷,现在是心冷。这丫鬟和这位李家小姐年纪相仿,却怎么感觉这个丫鬟一点儿都不成熟呢?反倒是和这个李家小姐沟通得无障碍。而且,她还压制了她,还真是一样的年龄,不一样的心智。对上李琇蕥虎视眈眈的眼神,她完全妥协,“交给我,我保准哄她开心,我肯定能和她好好相处。”
李琇蕥皮笑肉不笑,“最好是这样。”秋凝目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