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琇蕥看向月季,翕动嘴唇说了句,“月季,今儿过后,希望你能重新做个人。”
月季低头,压着嗓子回答,“知道了,小姐。”
卉儿蹙眉,急切切地拉了拉紫荆的手,好似在询问紫荆,为何小姐对月季说这样的话?月季不值得小姐这般对她。紫荆放开卉儿的手,微微皱了皱眉,示意卉儿可别乱说话。卉儿闷闷地嘟着嘴巴,不高兴地拉怂肩膀走路。
紫荆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姐这些年怎么活过来的?卉儿真是太没有眼力劲儿。小姐要处理月季早就处理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对月季态度好转,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她们都不知道的事啊。至于什么事,小姐不说,就不要多嘴询问。为奴者,不问不该问的,不做不该做的,毕竟言多语失,做多事多。
李琇蕥到达地点的时候,那些被宴请的人都已坐在位置上。李修德还没有来,老夫人居中坐着,宋氏坐在老夫人的右一,接着是郭氏,再接着就是秦氏。在秦氏的边上,今日主角李景睿乖巧地等着开宴。李景睿的一边手断了两根手指,不知是谁教他,让他把这残缺的手掩盖在桌子下。看着这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李琇蕥不由地吁叹一声。
她扫视一圈,清冷眼眸蕴者一抹冷淡,一点点地掠过座位上的人。正如她所料的一般,宋氏还真的没有邀请贵族大家的公子小姐,所请之人皆是品阶稍微低些的。这些人品阶虽不及李修德高,但穿得那叫一个讲究。就连他们家的夫人还有孩子,也一样穿得很得体。一双清眸倒映那些云髻高耸,徐粉妆玉琢,光彩亮丽的女眷上。
当视线移到一位姿态曼妙,不染轻尘,笑容可掬的女子脸上时。她顿住了……是她,月慧如。月慧如的父亲是长史,自幼便在城中长大,以前经常跑来许府来玩,她和许府里的人的关系都很好。李琇蕥正要上前去和月慧如说话,不料忽地感觉众人的视线,也定格在她身上。
今日的她,一袭素雅衣裳,头顶简单地插了一支梅花簪。虽是简单装扮,却一样惹人注目。最让人不能忽视的,还是她肤若凝脂,体态丰腴的模样。月慧如的视线也投到李琇蕥身上,她眼中和其他在场的人一样,好似不认识李琇蕥是哪家小姐一般。
李琇蕥接收到这些目光,不由地笑了笑,他们不认识她在正常不过。以前的李琇蕥确实是个草包,府上有什么活动都直接忽略她,这些人要知道她是谁,那就怪了。
在波光诡异的注视下,李景睿忽地朝李琇蕥跑了过去。小身体一颤一颤的,一把扑入李琇蕥身上。小嘴嘟囔地道,“三堂姐,今日景睿生辰,你可得要陪我踢毽子。”
在场的人惊讶地看着李琇蕥,原来这是镇西大将军家的三小姐李琇蕥啊,实在和传闻当中的相差甚远。这端庄站立着的人儿,落落大方,一点儿都不怯场。那双清澈眼眸,蕴着一抹洞察世事的潜力。这明眸皓齿女子,一看便知是秀外慧中的,哪里会是废柴草包?
李琇蕥心知这些人的震惊,毕竟一直被传闻中的人被他们见到了,再一个劲爆的点,就是这传闻当中的人和传说中不一样,难免不心生唏嘘感慨。她得体地笑着,抱起李景睿,柔声道,“景睿,等会儿三堂姐再陪你玩哈。”
李景睿无奈,搓揉着小手,可怜兮兮的说道:“那……好吧。”
李琇蕥摸了摸他的头颅,“真乖。”她将李景睿放下,小孩屁颠颠地跑回到宋氏的身边。
在场的人的视线都在李琇蕥身上,宋氏看得心里很不舒服,她的女儿才是北魏独一无二,倾城倾国的美人儿。李琇蕥这个低等人生下来的贱蹄子,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人前?庶女始终是庶女,没有什么能够改变骨子里的低贱!
感觉到宋氏的目光,李琇蕥顺着宋氏的视线怼了上去。宋氏接触到李琇蕥的目光,有片刻的呆愣,她突然有股感觉,那就是李琇蕥这双眼睛尖锐异常,好似灼热滚滚的烈焰打造出来的尖刀一般,闪烁中带着炙热的势在必得。
不由地想起之前那个笑容,宋氏背后一阵发凉,莫名的感觉不舒服。她撇过头,错开与李琇蕥交接的视线。就在宋氏别过头去的瞬间,李琇蕥才注意到这里没有李芊娇。也是,宋氏邀请的人品阶都不是很高,李芊娇出场,不是太掉价了?想来宋氏应该是借由李芊娇卧床静养的名义,给老夫人和前世交代李芊娇不能来参加的吧。只是可惜了,今儿来的可不是这些官员而已,更有……不过李芊娇来不得来都无所谓,反正今儿的主角不是她。
老夫人似乎有意让李琇蕥站在瞩目点一般,她并不着急地让李琇蕥入座,她目光奕奕地看着那些个官家公子的神情。李琇蕥大方得体,对于这样的场合,她哪里会畏惧呢?那些个糙老爷们在沙场上杀鸡设酒,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她都有参与过,何况是如此小规格的场合。
就在李琇蕥言笑晏晏的时候,李修德的身影出现众人的视线里。人们把视线从李琇蕥身上移开,转而投到李修德身上。官员们纷纷起身,拱手作揖。李修德也朝他们作揖,他神情严肃,可严肃里却隐约带着点随和。他对众人说,“今日是已逝家弟唯一儿子的生辰,多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李府赴宴,李某心存感激。大家把李府当成自家,吃喝随意, 不必拘谨,希望大家今儿能喝得愉悦。”
长史月逵江摸了摸胡子,眼神平淡,并没有和其他的人一样附和李修德,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愿意来李家。只是,碍于面子,加之自己的妻子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和其他官员的妻子聊聊天,才来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