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季洛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两个小时过后。
极力撑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灰暗房间。
床头灯依旧亮着,窗帘依旧紧闭着,刚醒来脑袋有些昏沉的他,很快就回过了思绪。
也自然对他昏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一一浮现在了脑海里。
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溢出了一丝自嘲又苦涩的笑意。
心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心儿!
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同时,一直敷在他额头上的白色毛巾也随之掉了下来。
季洛丞将其拿起来看了看,而后便随意地丢在一旁。
视线扫了扫四周,并没有看见他想看到的熟悉身影。
神色霎时暗了暗,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
果然,她还是走了。
可这才正常,不是吗?
他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便起身走进了浴室。
因为先前出了很多汗,现在身上粘腻腻的,不舒服得很,便很快冲了个澡再出来。
随意穿了件家居服,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门,走出了卧室。
他本意只想去厨房倒一杯水喝,却没想到会在那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围着围裙在不停地忙碌着。
饶是已经见过不少风浪的季洛丞,见到如此情况,也免不了怔了怔。
她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还在这?
正在切菜的江语心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疑惑地转过身看过去,见是他,有些欢快地放下菜刀,便朝他走了过去,“你终于醒啦,身体还有哪不舒服吗?”
她问着,也不顾他的回答,抬起手掌覆上他的额头,而后又覆上自己的额头。
两方对比了一下,才放下心来,“还好,已经不烫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等下吃完饭了,还是得再吃点药才行。”
江语心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季洛丞听着,竟也没觉得烦。
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没有打断,也没有回应。
可江语心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禁不解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这样说着,不免开始担心了起来,连忙越过他,准备去拿药过来给他吃。
殊不知,药是不能这样随便吃的。
在她极度担心的情况下,竟也忘了这最基本的常识。
她刚走道他的身边,一只胳膊就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紧接着的,是一道如淬了冰似的冷声,“你怎么还在这?”
其实他的意思是想问,她既然已经说了要走,而现在为什么又没有走。
可江语心听着,却不是这个意思。
她以为,是他不想看见她,而问她为什么还没有走。
心顿时就沉了下去,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透着自嘲和自讽。
“对不起,我本来是准备走的,可上去向你辞行的时候,却见你昏迷不醒,发现你高烧复发,很担心你,就留下来照顾你,直到你退烧为止。”
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而现在你烧也退了,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季总,再见。”
语罢,便伸手解掉围裙,而后直接越过他往外走去。
从她说的第一个字开始,季洛丞就知道她是误会他了,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向她解释,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握着她胳膊的手并没有因为她离去的举动而松开。
“季总,请松手。”波澜不惊的语气,透着一股强势。
季洛丞试图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不是……”
可说了几个字,却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只好选择放弃,抬眼看了看厨房里面,缓缓开口道,“你的粥就快要糊了。”
“啊!”江语心一听,顿时惊呼了起来,刚才的不快也瞬间消失不在,连忙赶回到厨房,拯救着她已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熬制的粥。
这还是她见他刚刚生病,专门为他熬的营养粥,可花了她不少的功夫。
季洛丞看着她的一系列举动,觉得可爱得很,嘴角不自觉地漾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就这样看着她为他忙碌的背影,只觉得岁月静好。
看着心爱的女人专门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感觉,真的很棒,他梦想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实现了。
尽管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她的老板,不得不遵从他的命令,又或有一部分原因是见他生病了,可怜他,但他依旧感到无比的幸福,只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但他知道,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得面对现实,尽管现实是最残酷的。
……
约半个小时过后,江语心将做好的饭菜都一一端至餐桌上,除了专门为季洛丞做的营养粥以外,还有几道较为清淡的下饭小菜。
她本想做完就马上走,毕竟刚才他都那样赶人了,她也不好厚脸皮地再留在这不是?
可季洛丞却看着她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仅仅是因为语气平淡,不再冷言冷语,江语心听着却觉得有些温柔。
可能她真的有受虐倾向吧!
想了想,便也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毕竟她是真的饿了,也毕竟这桌子的东西全是她做的,她也有权利吃。
或许是因为刚才两人闹得不怎么愉快,吃饭时的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在两人都沉默的静谧氛围里,竟没有一丝尴尬的气息存在。
江语心做的菜不算少,但也不算多,刚开始就是按照两个人的食量算的。
待他们都吃完后,盘子里的东西竟已所剩无几。
看来,他们是真的都饿了。
一吃完,江语心就准备起身收拾,却听见季洛丞说,“就放这吧,等明天阿姨回来洗。”
江语心想了想,便也没有执着,重新坐在座位上,不再动作。
然后,两人又是一轮沉默。
他本就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仅坐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不耐。
她见他不说话,也没准备去自找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