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南扳住林枳言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他望进她茫然无助的眼睛,从里面他当真是看不到一点希望,她已经失去了信心,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你回过神看看,你坚持了那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是失忆了就要打退堂鼓的,决定要做的事情不管再难,你也要坚持下去。”
这话终于令林枳言回神,她看着眼前的顾淮南,心中涌上一股酸涩,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她多希望她还是原来的林枳言,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感到陌生,感到害怕。
那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占满了她的心灵,甚至开始引领她的意识,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如果从此后她就这么颓废了,就这么因为害怕而把自己封闭起来,又该怎么办?
不,她要振作起来,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要做回从前那个自己,就必须变得和从前一样优秀,回到顾氏上班不过是第一步而已,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不是吗?
她茫然朦胧的眼神终于清明,恢复了那种如同天空般的清澈,就这么盯着顾淮南漆黑深沉的双眸,暗暗下定决心,她不能让顾淮南失望,不能让严梦可失望。
“好,我一定会努力调整自己,不管她们怎样我都会视而不见的。”说罢,她还自我鼓励似的点了点头,仿佛一个弄懂数学作业后的小孩子,脸上洋溢起愉悦的笑容。
严梦可此时正举杯喝着水,她还在想着如果林枳言就这么一蹶不振了该怎么办,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放下杯子,轻轻的扬起嘴角,看来是她太低估她了。
是啊,林枳言本就是个不容易被打倒的人,无论是在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从不缺乏重新开始的勇气,她只是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很害怕而已,她充满了活力。
顾淮南的薄唇边也绽出了一抹满意的弧度,这才是他认识的林枳言不是吗?他缓缓的开口道:“从今以后,这样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语气中透露出的严厉显而易见,她不禁有些懵,这样父亲一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很多时候她的确需要顾淮南,但她始终是要离开他的。
“又没有要你帮我解决,我自己也可以,刚才只是被吓傻了而已。”她目光闪躲,不敢直视顾淮南,只是将头转向另一边,撅起嘴不悦的说道。
顾淮南自然是看在眼里,从前的她还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如今倒是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她的不悦,不耐,开心,满足,全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她现在是这么的纯真。
他依旧是扬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行啊,嘴硬吧,关键时候还不是得靠他,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再将她吞入腹中,这辈子她都休想逃离他的手掌心。
林枳言和严梦可没有在一个部门,而顾淮南身为总裁,和她当然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刚才燃起的信心满满此刻好像也被浇熄了,她走在去设计部的路上,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心里不停的祈祷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这些同事一定不要像刚才那些一样如狼似虎的了,人与人之间要多一点信任,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
此刻没有了顾淮南和严梦可的陪伴,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想到等一下又要接受那些莫名目光的洗礼,她觉得实在是任重而道远,这条路,始终不是那么好走的啊。
她苦笑了一下,眼前赫然是设计部三个大字,唉,她沉沉的叹出一口气,脚下的步伐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得让她举步维艰,天知道她的勇气都在刚刚用完了啊。
亏她还信心慢慢的拍着胸脯,对顾淮南和严梦可说:“没关系,相信我一定可以的,不就是到设计部报道吗?就这么点小事我搞得定,放心放心。”
此刻她站在设计部门前,都快要哭出来了,刚才的信心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谁来救救她啊,她可是不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开门进去啊,一定会被行注目礼的。
她在门口犹犹豫豫了十多分钟,门把手上的手指搭上又放下,就这么机械的重复着,她的内心是十分纠结的,电视上没演过出现这样的情节应该怎么处理啊。
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被身后悠然站在拐角处的顾淮南收入眼中,他看着林枳言的动作,不禁觉得好笑,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光是背影,就足够让他看明白她心中的想法。
他能够想象她现在的表情,一定都快要急哭了,唇角勾起一抹玩味,他就这么抱着双臂观察她到底什么时候会推门进去,还真没让他失望,下一秒,她便推门而入了。
林枳言忽然觉得自己的样子十分傻气,如果这时候路过一个人,一定会以为她是神经病吧,算了,一不作二不休,要死就死得痛快一点,她不能再这么猥琐下去。
她深深的吸进一口空气,然后缓缓吐出,决然的拉开面前的门把手,果不其然,刚走进去,她就体会到了那种如同火焰般炽热的目光,没错,是炽热的目光。
仿佛要将她给烧死,不知是不是同事太热情,她一时间觉得很别扭,低着头走进去,却没有目的,不知道要去那个位置坐下,抑或是要去跟部门经理打个招呼。
她正站在原地踌躇,对下一步要怎么办茫然无措,就在这时,迎面走上来一个女人,化着淡妆,穿着一袭白色工作装,看上去就是个很正经的女人,总之,和她不是一个类型的。
那个女人走到她身边,带着她走近内间桌上的牌子赫然写着部门经理三个大字,这令林枳言很是诚惶诚恐,原来这个看上去温婉如玉的女人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她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那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强烈得让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