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仰头看了眼天色,黑沉沉的夜空里却没了星星月亮,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似乎是要下雨了。
快步回了小楼,服侍着景行穿戴整齐,燕之走到桌边摸了摸茶壶,茶壶是温热的,不是春儿就是冬儿给送进来的。
“喝一口。”
景行正坐在床前穿靴子,把两只朝靴蹬在脚上他起身跺了两脚才抬手接了那杯茶:“你再睡睡。”
一口喝了杯中茶,景行把茶杯递给燕之,他拉住她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倒是没有烧。”
看着燕之要开口,他又说道:“乖乖在家歇着,若是再出去乱跑看爷回来饶得了你!”
“我不出去。”燕之笑道。
“嗯,那爷走了。”拍了拍她的面颊,景行轻声说了句便提步离了屋。
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一阵隆隆地雷声,豆大的雨点儿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一阵疾风卷着雨点吹进房里扬起了床上的纱帐,桌上放着的一本书也‘哗哗’地响了起来,书页一张一张地翻着……
燕之跑出屋去往楼下看去,只看见吴楚风举着一柄巨大的油纸伞正往后院去,伞下景行朝服袍子的一角扬起,没等燕之开口两人已经急匆匆的转过了拐角。
“会是场大雨吧。”燕之小声儿嘀咕了一句才回身往隔壁的房间看去。隔壁的房里安安静静的,看来两个孩子睡的挺好。
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这两个孩子吃奶不是那么勤了,这让燕之晚上也能睡上个安稳觉。
估摸着还得个把时辰才用给儿子们喂奶,燕之先回了自己的卧房。
将后窗的关好,燕之上了床躺下。
桌上的灯还亮着,灯芯已经老长,灯光不甚明亮,燕之一面心疼着灯油一面又懒懒地不想动弹。
一天的时间里她很少有安静的时候,一大家人等着她安排,孩子也总挂在身上,燕之其实很累。
她躺下就能睡着,睁眼就能抱起孩子喂奶,她把自己过成个才当了娘的普通女人完全不是名门少妇的模样。
燕之觉着这样的日子实在而踏实。
在厨房的烟火气里,在小幺阿文的吵闹里,在儿子们的尿骚里,在草长莺飞里她过的有滋有味。
似有若无的,身边都是景行的味道。燕之一侧头在枕头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偷偷的笑了。
把景行方才说过的话掰开了揉碎了细想了一遍,隐隐一个想法成了型:他啊,是又爱上了自己……
……
在瓢泼大雨里,早朝的臣子们准时地站在了金銮殿上,个个袍子湿了半边靴子进了水,看着略显狼狈。
景云坐在龙椅上打量着殿里的众人暗自想笑,平时道貌岸然的这些人极少有这般的时候。
太监高声喝了句‘有本早奏无本退朝’之后抱着拂尘规规矩矩地垂手站在了一旁。
今儿是谁先站出来呢?景云的两道视线在文武两班的队列里扫来扫去猜测着谁能头一个出来说话,礼部一名官员已经抱着笏板出了列往殿中走去。
夏天穿着的靴子是布靴,怕水。从宫门外走到金銮殿,此官员的靴子灌了半鞋筒子的雨水,走一步‘咯滋’一声儿,在金砖地面上留下个脚印儿。
“臣有本奏。”‘咯滋’声停住,官员行礼开口道。
“说。”龙椅上的陛下一开口,此官员就开始长篇大论,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晌却是一件并不紧要的事儿,景云耐着性子听完三言两语地将其打发了。
‘咯滋’声又起,官员迈步回了队列,景云低头环顾殿中众人,一道闪电划过天幕瞬间将昏暗的大殿也照亮了几分,皇帝陛下的视线正落到景行身上,景行站的笔管溜直微低着头耷拉着眼皮,看着像是睡熟了。
“无疾。”皇帝陛下不动声色地开了口,声音不大。
燕之能躺下就睡爬起来就给儿子喂奶,然而她爬起来给儿子喂奶的时候还会瞌睡迷糊一会儿,景行就比她高出了不少层次,非但能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安睡还能一心二用听着大殿里的一切动静。
皇帝陛下的声音很轻,站在官员队列尾端的那些人都未必听得清,景行却马上醒了。
才睡醒的时候是不能动也不能抬眼看人的,这时睡眼惺忪的样貌很容易被人看穿。因此景行虽然听到了皇帝陛下的话却没有动,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景云,只低声道:“微臣在。”
贤王这副心事沉沉的模样让皇帝陛下心头一紧,早忘了要看看对方是不是睡着了的想法,他手肘搭在龙椅上身子外向景行一方问道:“这几日与大昭国的谈判进展如何?”
“此事啊……”景行脑子里飞快的动了起来,他略一思忖才迈出一步对着皇帝陛下恭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微臣想细细与陛下禀告一番。”
“嗯。”景云明白了,贤王是不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他一挥手:“那就等下再说。”
早朝散后贤王爷跟在一名太监的身后被请去了御书房。
“赐坐。”景云换了常服的景云坐在椅子上,章则跪在他的身前正在往他的脚上套鞋子。
景云往景行身上瞟了一眼,却发现他脚上的靴子却只湿了个边儿袍子的下摆也干干净净没有水渍。
景云暗自想到:他到底是年轻,不像那些老朽走路都拖沓,弄得邋遢淋漓招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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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第一天,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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