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安歌就心安理得地划水。
不出一刻钟,努.尔哈赤和儿子,以及侍女们都走了出来,还关上了门。
代善看了谢安歌一眼,有些奇怪。
阿林保法师看起来仿佛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孑然一身,遗世而独立。
这是最近一年来整个建州女真最知名的萨满法师,好像就没有阿林保萨满解决不了的问题除了他阿玛的侧福晋这件事。
几个月前,有其他部族的黑萨满施恶咒诅咒女真的勇士,许多萨满都无能为力,最后还是阿林保法师力挽狂澜,找到了始作俑者,治好了勇士们。否则的话,在随即到来的九部攻战中,建州女真能不能赢,还是两说。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了压抑的啜泣声。
姑姑,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皇太极的楚无双满脸的泪,已经悲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是孤儿,如果说是布斋给了她父爱,那孟古哲哲就给了她渴求的母爱慈爱,温柔,体贴,谆谆教导。
是孟古哲哲引领她,适应了这个时代,至少没有让她被当作妖怪被烧死。
楚无双是真的感激她。她刚刚穿越来时,既生着病,又满心的惶恐和不安,差点小命不保,是孟古哲哲温柔地给她讲解一些常识,陪着她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刻。
是孟古哲哲让她知道,这个时代不仅仅只有落后文明的野蛮凶残,也有纯朴和欢乐。
这里很美,有苍茫草原的草和牛羊,有长白山的皑皑白雪,有祭祖大典的纵情歌舞也有春天到来时,野花烂漫,会开成一条彩虹,铺满大地。
孟古哲哲虚弱地笑了笑。
日头西移,天边布满了颓靡的暗红色云霞,一条黑线隐藏在云霞中若隐若现。
萨满法师们的神鼓敲得更急了,铃铛响应,如同阵阵奔雷,又如同战马嘶吼!
他们的动作也更急了,大开大合间,面具下汗水滴落,表情惶急。
金色的太阳终于落下了山头,天边忽然一暗,屋子里的烛火一闪,孟古哲哲的喉咙发出了骇人的嗬嗬声,她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用鸡爪般的双手去扣喉咙,尖利的指甲划破肌肤,抠了满手的鲜血。
孟古哲哲的眼珠子暴突,眼角流下黑色的液体,整张脸扭曲极了。
楚无双吓了一跳,扑上去抓住孟古哲哲的手,想要掰开,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没想到孟古哲哲的力气大的惊人,无论楚无双怎么用力都没用,她急得朝屋外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来人救救我姑姑!
努.尔哈赤一脚踢开了木门,大步跨了进去,正好见到孟古哲哲将楚无双掀翻在地,他过去抱起楚无双,怎么样你没事吧
楚无双扯着他的袖子,不顾自己被摔得头晕脑胀,只喊道,救我姑姑!
努.尔哈赤无奈,放下楚无双,上前去压制住孟古哲哲。他的力气不是楚无双能够比拟的,孟古哲哲很快就被绑了起来。
等楚无双终于缓过来,隐隐约约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扭头四处看了看,微微喘气,是皇太极。
她想起孟古哲哲的嘱咐,看了姑姑一眼,咬牙跑了出去。
一阵黑风卷着沙尘刮来,迷了人眼,萨满法师们跳神跳得更下力气了。
普通人被吓得瑟瑟发抖,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谢安歌摇了摇发出青光的招魂铃,路过的邪物纷纷避开了他,不敢近身,生怕被他拘去为奴为婢。
谢安歌一边摇着铃,一边向孟古哲哲的住处走去,鬼物们摩西分海般让出了一条通道。
当他走到孟古哲哲身边时,她仍在挣扎不休。
谢安歌以指为笔,在孟古哲哲头上写了一个镇字,她才安静了下来。
楚无双抱着皇太极来了,看到儿子的那一刻,孟古哲哲落了泪,墨色的泪水越流越多,眼神却渐渐变得清明。
你怎么把孩子给带过来了努.尔哈赤皱着眉问。
楚无双瞪了他一眼,我让皇太极见姑姑最后一面也不行吗
行!
你还有半刻钟。谢安歌冷淡地说。
是,多谢法师。孟古哲哲隐约知道是谢安歌救了她,让她恢复了清醒,也不敢奢望什么,只看着越来越近的儿子,眼神温柔而悲伤,儿子,我的孩子。
谢安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戏剧性一般想起了芸娘和他分别时,也是这般沉默地哭着,看着,至死心中仍在挂念着孩子。
长寿,吾儿!来自母亲的呼唤仿佛穿过了时空的罅隙,和孟古哲哲相呼应。
半刻钟后,谢安歌准时地道:时间到了。
孟古哲哲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如同清晨的薄雾,风吹即散。
楚无双红肿着眼睛,什么时间到了你别胡说。眼泪却不停地掉下来。
谢安歌再度摇了摇招魂铃,把孟古哲哲的魂魄从躯体中牵引出来,取得了她的同意后,再把她身上的龙气分离出来,放入皇太极体内。
皇太极此时才一岁多,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眼睛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看着半空中的额娘,十分乖巧,没有哭闹,只伸出手,啊啊叫着要抱。